田爾耕略一猶豫,但他既然是和楊信一起來的,那無論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他同樣上前擋在楊信前,那幾個太監和他們熟悉,一看他們擋在前面,也不知道該如何了,只好回頭看看王安。王安的臉色卻變了,顯然情況要壞了,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但此刻他已經騎虎難下,退縮並不能改變什麼,這樣不能退就只能硬著頭皮向前。
“駱掌印!”
他朝駱思恭喊道。
駱思恭卻悄然後退一步,隱藏在了人群中。
這個老狐狸再次退縮。
“楊科道!”
王安緊接著朝楊漣喊道。
楊漣立刻從他手中接過天啟,就在同時左光斗上前擋住楊信視線,而另外幾個東林系的官員也跟著上前,他們把天啟圍起來,其中一個直接推開客氏,只不過李選侍還抓著天啟的衣服不肯放手。她是不方便推開的,不過這些人也沒有真正在意她的,事實上這個女人已經被無視,她的身份擺在那裡,無論她當初多麼受寵,是不是天啟的撫養人,她終究只是一個在皇宮等級裡面排倒數第二的選侍。
一個選侍有個屁發言權。
撫養天啟又怎樣?最多比個奶媽強一點。
“陛下,以禮陛下當先正位東宮,再擇吉日登基,楊同知不學無術,不識朝廷禮儀,行為狂悖,無需理會,臣等受大行皇帝顧命,當以匡正為己任,不先正位東宮與禮不符,大行皇帝並未正式冊立太子,雖遺詔以陛下繼位但終究需要走太子這一步!”
劉一燝上前對天啟行禮說道。
天啟依舊站在那裡木然地看著他。
劉一燝冷汗冒出來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在威脅皇帝,不過好在皇帝還小,不一定有那麼複雜的思想,他下意識地抬手擦了擦冷汗。
天啟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其實這件事對天啟本身來說並沒什麼大不了的,朱常洛還沒有來得及正式下旨封他太子,他只有萬曆封的皇太孫,當然,朱常洛臨死前早就已經遺詔他繼位並且把他帶到幾個大臣面前託孤了。但他在皇子和皇帝之間,還需要一個太子的程式,劉一燝這些人本身沒錯,他首先在他爹靈柩前繼位,然後去東宮等候挑選吉日舉行登基大典。
這樣也算他是以太子從東宮到乾清宮登基的。
李選侍隱藏他不對,但也不算多大的錯誤,因為他本來就住這裡的,李選侍作為泰昌指定的撫養人,當然得繼續照顧未成年的他,而李選侍作為泰昌之前口諭已經封了皇貴妃的,她要留在乾清宮陪泰昌的靈柩也沒錯。畢竟泰昌沒有活著的皇后,她如果按照之前那個皇貴妃的口諭,事實上就是後宮之首,在這裡陪泰昌是必須的。
那樣天啟也得跟著她。
總之對他來說,去東宮等著是對的,但留在乾清宮也不算錯。
兩者都行。
但這些大臣的舉動,卻讓他瞬間看清了政治的險惡。
他是被硬生生拖出來的啊!
李選侍把他藏在暖閣,王安連哄帶嚇逼著李選侍又把他帶出,但他一出來就立刻被王安奪過,然後王安抱著他肩膀,一路擁著連推帶拽硬拖出來的,如果不是楊信出現,這些人還會把他硬塞進旁邊那頂轎子,再直接把他抬走。他是剛剛繼位的皇帝啊,他已經是一國之君了,被這群大臣當成一個傀儡一樣擺佈,沒有任何自由,沒人問他的想法,沒人理會他想不想走,可以說根本就沒人把他當一個皇帝,當一個君主。
在袞袞諸公們眼中,他就是一個可以隨意擺佈的玩偶。
你們也太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