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被下毒呢?
他其實也有點懷疑,以他的頭腦當然明白,皇帝陛下的一系列新政必然會招來北方士紳的反對,他倒是無所謂,反正盧家在江南的地分了,而且盧家也不做鹽商。其實他家原本的主業是茶葉和瓷器,茗嶺盧家就茶葉起家,現在依然是如此,楊信分了他家的地又沒分他家的工廠,盧家也不是全跟著他在軍隊,還有一大堆宗族留在宜興繼續管理這些產業。
生意還很好。
因為民間消費能力暴漲,無論瓷器還是茶葉都供不應求。
實際上不僅僅是盧家,在最終選擇了接受命運之後,江浙士紳們迅速轉換狀態,徹底向著工商業資本家轉型。
而且同樣迅速開始新生活。
雖然有一部分不能適應新環境的,逐漸走向沒落,但更多卻發現自己的日子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甚至很多居然發現自己過得更好了,尤其是蘇松嘉湖杭那些原本就搞工商業的,反而開始覺得自己以前很蠢了。明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反而非要抵抗,然後這些年白白花了那麼多銀子,到頭來想象中的噩夢反而還挺不錯。
土地的確被分了,可集中精力搞工商業反而也不少賺。
總之他們就這樣痛並快樂著。
而盧象升手下核心如今就是遼東軍和江浙團練。
前者同樣不在乎這個,祖大壽這些人的確在遼西有著大量土地,可九千歲早說了,就算士紳一體當差納糧,關外這些也不會施行。
相反關外鼓勵開荒,開多少都不用交稅。
這是太祖制度。
新開荒地永不起科。
所以關外地主們完全可以忽略這個問題,剩下鹽業改革也跟祖大壽這些人無關。
他們又不是鹽商。
至於團練們就完全可以說是幸災樂禍了,徐霞客一幫這些天經常湊上塊喝酒,慶祝南北士紳一起倒黴的日子終於開始了,就連盧象升的幾個叔叔都去一起喝酒。
但盧象升也清楚手下如謝啟光這些北方籍官員的憤慨。
這些人都是從南方被趕回的。
原本在南方快快樂樂撈錢的他們被像喪家犬一樣驅趕回來,原本還想著家是最後的港灣,結果現在天啟居然也不往好草趕了,他們已經失去了在南方撈錢的機會,現在家裡的田產又要面對天啟割肉的刀,一個個倒也湊起來喝酒,只不過他們是喝悶酒,喝排解心中怒氣的酒。
這種情況下,要說有人鋌而走險給天啟下毒,盧象升也不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尤其楊信那邊還有人證。
所以他也在迷茫中,他不會允許有人毒害皇帝,他是天啟一手提拔,四年由進士位極人臣,對於這種傳統忠義思想為基本原則的人來說,這就是必須士為知己者死的。無論是誰,只要敢對皇帝不利,那就是他的敵人,但如果天啟真被人下毒,那麼楊信很顯然比他更有能力救天啟,可他也知道如果楊信想做曹操的話這也是好機會。
他阻擊楊信。
那麼天啟就有被毒死的危險。
他放楊信北上。
天啟被救活也有做漢獻帝的危險。
話說盧象升也很難啊!
這幾天他一邊佈防,一邊派人回京城查探,同時也派出使者前來曉以大義阻止楊信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