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鐵蛋兄弟來咧,又劫了兩戶名聲不好的富戶。這才讓弟兄們,過上咧舒坦日子。雖說我帶著弟兄們,沒做啥太傷天害理的事情,這回綁孔小姐,還是第一次幹綁票的買賣。可這土匪的名聲,是背上咧,總覺對不住祖宗。天天盼著見大俠,可真的見咧面,又覺抬不起頭。”
說著,趙嘯天神情沮喪地喝下一杯酒,將頭痛苦地扭到了一邊。祥子見狀,為之動容。
他忙站起身,神情懇切地說:“碰上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能活下來,就已經不容易。你們雖說落入匪道,但也事出無奈。況且,你們並沒有像別的土匪那樣,喪盡天良。有啥抬不起頭的?從今往後,你我就以兄弟相稱。啥大俠小俠的,聽得怪彆扭。”
趙嘯天聽了,眼睛突然一亮。滿臉興奮的樣子說:“你真是這麼想麼?”
祥子衝他溫和一笑,雙手抱拳,朗聲道:“趙大哥,以後就叫我祥子兄弟。”
趙嘯天,頓時欣喜若狂。“呼”地站起身,舉起酒杯,衝眾人嚷道:“來!兄弟們,共同敬我祥子兄弟一杯!”
於是,在一陣歡聲笑語中,眾人喝乾了杯中的酒。
此時,只見鐵蛋端著一杯酒,“噗通”一聲,跪倒在祥子面前。
神色慚愧地說:“哥,我對不起你。沒經你同意,我已和趙大哥結拜成異姓兄弟,還入夥當咧匪,請哥責罰兄弟。”
祥子忙起身扶起,神態溫和地說:“趙大哥是條好漢,你該結拜。當土匪,也不是你的本意。俗話說:盜亦有道。只要不壞咧良心,幹哪一道,也是為了生存,哥不怪你。”
說著,把鐵蛋扶到坐位。又衝滿臉堆笑的趙嘯天,抱拳道:“既然我弟弟,與趙當家的已結金蘭之好,我自然也是你的兄弟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說著,就要跪拜下去。
趙嘯天慌忙飛身過來,伸手摟住祥子,興奮地嚷道:“既然兄弟不嫌棄哥哥,那咱們就重新結拜一次。”
說著,便衝眾人嚷道:“來快擺香案!我要和祥子兄弟結拜哩。”
焚香血酒,這一番結拜,其真誠切願,自不在桃園三結義之下。同時,也給他們今後的人生歷程,埋下了深厚的情義種子。
重新排了座次,趙嘯天神情有些激動地說:“兄弟們,從今兒起,你們又有了一位新的二哥,二當家的,就成三哥咧。”
話音才落,屋內便跪倒一片。眾人齊聲喊道:“見過二哥!”
祥子忙給兄弟還禮道:“兄弟們請起。”
趙嘯天端起一杯酒,神情懇切地說:“二弟,愚兄年長几歲,讓二弟屈尊咧。我是個粗人,大的事理也弄不明白。這往後的路,該咋走怎麼做,我全聽二弟的。”
祥子微微欠身說:“大哥過謙咧。”
又是一陣歡呼敬酒過後,眾人漸漸的散去。等屋裡只剩兄弟三人時,祥子用關切的目光,瞅了趙嘯天一眼。語氣平和地說:“大哥對於往後的路,到底是咋想的?當著弟兄們的面,我也沒好問。”
趙嘯天長嘆一聲,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這也正是我,整夜睡不好覺的地方。你說這鐵蛋媳婦,眼瞅著就要生咧吧,總不能讓娃一出娘肚子,就落個土匪的名。再說哩,寨子裡少說也有二三十號兄弟,揹著個土匪名,想娶個媳婦都難。總不能讓他們,一輩子打光棍吧。”
見趙嘯天,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祥子笑笑,說:“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兄弟們願意不?”
趙嘯天眼睛猛然一亮,急切地問道:“有啥法子哩?快說來聽聽。”
祥子不緊不慢地說:“不知弟兄們,願不願意安安穩穩地,以種地為生呢?”
趙嘯天虎眼一瞪,嚷嚷道:“咋不願意哩?兄弟們本來就是莊戶人家。務習地,可都是把好手哩。問題是,眼下弄到這一步,混得匪不像匪,民不像民的。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投的,還哪有地讓你種哩。”
祥子略微沉思了一下,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說:“我是這麼想的。
首先,我要說服劉縣長,赦免你們無罪。其次呢,我路過雙岔河子,見那裡水源充足,土壤肥厚,沿河兩岸,有成片的荒地。若能讓縣衙,批准你們,在那裡開荒落戶,成為那裡的一方村民。安安穩穩地,靠種地養殖過日子,倒也是個出路。
而且,上游的雙河村,是個幾十戶人家的大村,東靠柳樹河子,西臨三臺鎮,還怕兄弟們找不到媳婦麼?”
趙嘯天聽了,興奮得一拍桌子,嚷道:“若真能那樣,二弟可是救咧全寨的弟兄哩。”
祥子衝他淡然一笑,說:“這事八成能成,不過到時候,你們可能要被解除武裝哩。”
趙嘯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有安穩日子過,誰還願意整天扛著個燒火棍哩。”
祥子為兄弟們的一番盤算謀劃,既讓他們洗脫了土匪的罪名,也給他們今後的生存,鋪開一條幸福而又光明的道路。連祥子也沒想到,他今天為大夥謀劃的一片生活天地,竟成自己後來避難的溫馨港灣。
這因果迴圈的道理,真是讓人不可思議,也讓人深深的感到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