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禮,起身時才細看了胡國公一眼。八字須,書生臉,儒雅十足;國公夫人面相富貴,慈祥可親。
“小婿敢請丈人丈母上坐,小姐移步,升堂奠雁!”
“有勞稍待。”說罷秦沛與夫人轉身進了大堂,端坐正位。
大堂正中已被屏風隔起好長一扇牆,燭火下隱隱約約一個曼妙身影映在正對著大堂大門的一扇屏風上,看不真切。這是自己的妻子!楊青的手因為激動有些顫抖。
郭旰從小四手中接過紅綢裹身、五色錦帛縛嘴的大雁,遞給楊青。
楊青行至門口,將大雁向屏風上方一拋。
哎呀!好像太激動了,力氣用得大了一點點。
大雁被不偏不倚的拋在了秦娟身上,嚇了她一跳,隨即低頭抿嘴,差點笑出聲來。這人!沒見面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站在一旁的鈴鐺快步向前,捧起大雁交給管家,偷笑著看了秦娟一眼。
大雁在中國傳統婚禮中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雁有三德:從一而終;循規蹈矩;雁過留聲。最為世人熟知的就是大雁從一而終的堅貞,一旦選定了終身伴侶,就永不更改,即使愛侶先己而亡,也絕不另行嫁娶。“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大家都很熟悉,但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這句話原本並非寫人,而是寫大雁的。它出自金末元初大文豪元好問的《雁丘詞》。
傳統婚禮中使用大雁向女家迎親,是以雁喻人,代表男方對新娘的婦德的認可與讚美。就算貧困人家無條件使用真大雁,也會用彩結或木雁、或鵝代替。婚禮之後,男家是要向女家贖回該雁並放生的。
奠雁完畢,秦娟在鈴鐺的攙扶下回了後院。楊青等人這才被迎進門來,奉茶敬酒。這時郭旰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獻舞!
楊青坐在椅上,口中和丈人親親熱熱的敘著家常,眼睛卻不時瞟向在堂中賣力演出的“叛徒”,惡毒的希望郭旰最好將他的水桶腰直接扭斷。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郭旰看起來一副越扭越起勁的樣子,還不時噁心的朝楊青拋個媚眼啥的,完全沒有英年早逝的跡象……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楊遷朝楊青丟了個眼色。
楊青會意的站起身,向秦沛長身一躬:“天色已晚,敢請催妝。”
秦沛“呵呵”一笑,揮手道:“自去無妨。”
楊青獨自被引入後院秦娟房前,張管家示意楊青在門前等候,自己上前輕輕敲了幾下。
鈴鐺正和秦娟小聲討論楊青用大雁砸人的事,有說有笑的,忽然聽到門外有動靜,然後就聽到有人輕輕的敲了幾下門。鈴鐺猛的站起身,緊張得有點結巴:“小……小姐,來……來了!”說罷再仔細檢查一下秦娟的妝容,確認並無不妥後,將秦娟大紅喜袍的“蔽膝”(由腰間垂向膝蓋前方的長條布)翻起來,蓋住了頭。一切妥當後,鈴鐺脆聲發問:“何人敲門?”
張管家聞言答道:“姑爺前來催妝。”說罷目示楊青。
楊青上前一步,朗聲詠道:“今宵織女降人間,對鏡勻妝計已閒。自有夭桃花菡貌,不須脂粉汙容顏。請小姐出閣登車。”
過了良久,閨房木門“吱呀”一聲慢慢開啟了。楊青只見一圓臉少女臉紅紅的攙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走了出來。可惜蓋住了頭,看不到容貌,不過陪嫁丫頭倒是好姿色,想必秦娟的容貌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嗯,這打扮有點古怪,居然不是後世常見的喜帕,而是將腰間一塊布翻上來,這就是後世喜帕的雛形麼?
楊青和鈴鐺攙扶著的秦娟再次來到大堂,拜別丈人丈母。
國公夫人秦程氏見到愛女盛裝模樣,想到從此女兒不再是自己心頭肉,而要嫁作他人婦了,心中一酸,上前扶起秦娟,細細叮嚀,喃喃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