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沒事兒！”
陳洛將兒子從懷中拉出，勉強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爹還有點事要做，你先去外邊玩兒去。”
“那爹別難過！”
小小的手指握住他的拇指，一雙溼漉漉的瞳眸緊盯著他。
陳洛頷首，“好，爹不難過！”
“那阿凝出去了。”
小手微松，一步三回頭地朝外走去，等到了門口處，又不放心地回過頭來看。
見爹還望著他，這才笑了笑，跨過門檻離去。
陳凝的背影遠去，陳洛瞬間斂了笑容，大步出門，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進了父親原先住過的院子，因為多年不曾有人到訪，這座院子早已被荒廢。
當年荷花盛開的荷塘，因為乏人照料，此刻已被白雪覆蓋。
他推開門，踩著雪一步一步地踏進荒院中，順著記憶，往一座舊書房走去。
門一開啟，一股陳年的腐朽之味傳了過來，書房中空蕩蕩的，只有角落裡堆著幾本被遺棄的舊書。
陳洛微微垂眸，顧不上掩住鼻子，大步朝一個角落走去。
這一面牆旁，立著一張空蕩的書架，上面，還餘留一本竹卷。
他抬手扭動了一下竹卷，只聽“咔嚓”一聲，面對著他的那面牆忽然分開，露出一個漆黑的小門。
他拿出火摺子輕吹幾下，將嵌在牆上的火把點上。
一時間，屋裡一片亮堂。
與外邊相比，密室裡的灰塵相對要少上許多，而且，裡面堆滿了字畫。
父親在世時，他從未進過這裡，即便去世之後，也沒進來過。
只因為，父親臨終前曾囑咐過他，讓他終身都不能進來。
因為答應了父親，所以，這些年都從未踏進過這裡一步。
他如行屍走肉般，慢慢地朝一個堆滿畫卷的石桌走去。
隨手拿起一幅畫攤開，嫣然淺笑的絕色少女呈現在他面前。
即便沒見過杜蓉菲年輕時的模樣，陳洛也能猜出，畫上的絕色少女，應該就是杜蓉菲，也就是謝城的母親。
這幅畫畫得很仔細，可見，作畫之人有多喜歡這少女。
陳洛臉上閃過一抹憐憫，只聽滴答聲響，少女的面容已被打溼了一半。
被他父親那樣的人喜歡上，應該是一種悲劇吧？
想起往日，女人溫柔地撫摸著自己小腦袋的模樣，陳洛忍不住閉上眼。
淚水隨著他這一閉眼，瞬間滑落下來。
“對不起！我對不起您和謝叔叔，對不起阿城，也對不起孃親！”
他哽咽著道：“我若早知他是那樣一個人，無需阿城動手，我也會親自殺了他！可是……”
沒有人告訴他，他被矇在鼓裡，還像個傻子一樣，處處追著謝城，要為那樣一個人復仇。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淚，將畫放了回去。
他轉身走回門口處，取下那火把，直接丟進畫堆中。
他不想在看下去，也覺得，自己的父親，根本就不配畫杜蓉菲。
這些汙點，他會將它們全部燒掉，以免杜姨泉下有知，會不得安息。
等大火將整座密室吞噬，他才大步走出書房，離開這座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