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雪下得很大。
年夜飯吃過之後，屋外的天黑沉沉的。
唐府的大堂裡，擺了好幾盆炭盆，中間擺了一張圓桌，上面張羅了一大堆吃的，眾人都圍在中間。
守歲對唐溪這種習慣晚睡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於習慣早睡的其他人，問題就有些大了。
這不，亥時才剛到，就一個個都開始哈欠連連了。
唐溪抓了一把乾果，塞進莫玲瓏的手中，笑道：“表姐，吃點乾果，消消困。”
莫玲瓏道了聲謝後，抬頭看向屋外道：“往年在家裡守歲，還能看到月亮呢，寒水城的冬天，似乎都沒怎麼見著陽光。”
她從來寒水城到現在，也就剛進城那會兒見過一次晴天。
唐正笑道：“秋日的時候都不常見晴，冬日就更別說了。”
“不然怎麼叫寒水城？”莫子騰笑道：“這城名可不是白叫的。”
寒水城，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寒水城。
唐正道：“不過，寒水城有一點倒是很好，就是其他地方還處在炎熱的時候，這裡卻很涼快。”
“也不知道，爹孃和叔叔嬸嬸在家怎麼樣了。”莫玲瓏撐著腦袋道。
“有叔叔在，你還怕他們過得不好？”莫子騰笑道：“叔叔可不會委屈大家的。”
莫旭是個大方的人，能掙也捨得花，所以，莫家即便是不做生意那段日子，桌上也少不了魚肉。
用莫旭的話說，那就是掙錢本來就是用來過日子的，掙那麼多錢要是不花，都往錢莊裡放，那掙錢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當然，這也只是他個人的想法，按照莫老爺子的意思，那就是半存半花。
若是順從莫旭的想法，再加上莫家那時候被汪員外打壓，沒生意可做，再不存點錢，只怕連他們二老的棺材本都沒了。
“你們這幾個小傢伙，精神還不如我們這兩個老傢伙呢。”
看著跟小雞啄米似的，一會兒閉眼一會兒睜眼的唐曉和莫子浩莫子寒，夏氏哭笑不得。
她往把一盤橘子拖到三個孩子面前，笑道：“來，吃點水果，再忍忍，等三更一過，就都可以回屋睡去了。”
“奶奶，我困！”莫子浩揉了揉眼睛，可憐兮兮地撒嬌。
莫子騰幸災樂禍地道：“讓你們白天別折騰，現在好了吧？”
白天的時候還沒下雪，他們三個，拿著炮竹在雪地裡放，勸也不聽，嘻嘻哈哈地在滿院子亂跑，一堆丫鬟小廝在後邊追，可開心了。
這會兒好了，白天都把精神折騰沒了，這會兒人都蔫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唐溪招來葛管家，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葛管家點了點頭，轉身出門去了。
沒一會兒，就見她端著盆水進來，水是從井裡打起來的，拿來洗臉，那溫度正好可以提提神。
“三位公子，奴才伺候你們洗臉。”
唐九年紀不大，也就十四五歲，但人卻很機靈。
他拿著帕子浸了井水，先是給唐曉洗了臉。
水一碰到臉上，唐曉被那冰冷凍得一個哆嗦，睏意也驅散了一大半。
“這個好！”他對兩位表弟笑道：“洗臉就不困了。”
兩位表弟聞言，也忙滑下桌椅，跑過來洗臉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