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城,位於那條天下九州最長的“天江”的北面,東域第五城,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幾乎連線東域東西南北所有大城池,其官道驛道密集程度,僅次於帝國都城長安城!
在這宏偉的鄭城西北方,有一個郡,名為寒水郡。在郡的西南邊緣位置,有一個樂天鎮。
小鎮不大不小,因為靠近鄭城的緣故,比起帝國邊界的一些小鎮,也算是比較繁華。
後來,因為一個人的緣故,鎮子是徹底出了名。正是鎮子東邊住著的那家致仕的大戶人家,那個老家主,以前可是一個傳奇。
他叫白安易。老年號“醉吟先生”。
因為“世敦儒業”的家門緣故,早年便去長安城求學,去了一個名叫顧況的遠房表親家。
顧況也是個風流雅士,白安易初進家門,顧況就問,“長安米貴,白手安頓可不大容易。”
白安易只是笑了笑,當場作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顧況聞言禁不住拍案叫絕:“你這孩子,想怎麼安頓都可以!”
從此,白安易揚名長安城。
但是有文采風流不代表官場得意,不代表可以一路青雲直上。
在當官期間,白安易被貶數次。寫下無數名篇。例如這首《垂釣》:
臨水一長嘯,忽思十年初。三登甲乙第,一入承明廬。
浮生多變化,外事有盈虛。今來伴江叟,沙頭坐釣魚。
白安易歷盡官場浮沉,到了老年快要致仕還家的時候,才坐上刑部尚書。在這期間,他女兒、兒子、妻子皆是亡去。當真是他所寫道的“江州司馬青衫溼”!
他早年做官期間,亦是愛國更愛民,寫下過許多嘲諷朝廷官員的詩句,其中有“半匹紅綃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但是晚年有心無力,只能勉強做到獨善其身。
樂天鎮外有一條採石江,江水縱橫一萬八千里,長度排在東域江水第十。只是此處的採石江江水明顯不迅猛,不是中下游或者是下游。
江邊,一個老翁正在觀江水之緩流,一個面容年輕的男子則站在一旁陪著老翁一起看江。
“你把那個小女孩一個人留在鎮子上,沒有什麼問題吧?”老翁開口問道。
“沒什麼問題,我徒弟,聰慧的很。”男子正是楚愁。
“這採石江的下游啊,葬著一個詩人,據說是太白仙。哎!恨我晚生了三十年啊!沒能見到太白仙的風采,實屬人生遺憾!”老翁重重嘆了口氣,有些傷感。
“採石江邊太白墳,繞田無限草連雲。可憐荒冢窮泉骨,曾有驚天動地文。但是詩人多薄命,就中淪落不過君。這正是老先生所作詩句吧?”楚愁看了眼自己身邊那位身世浮沉了大半輩子的老翁,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嗯。老夫年輕時候,很是仰慕太白仙的‘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但是後來讀書越多,就越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太白仙那樣瀟灑風流……”
“在我剛剛不惑之年的時候,我那可憐的女兒!養得已三年,病來才十日!一個那個可愛那麼靈動的小女孩兒,就那樣沒了!”正是白安易的老翁哪怕已然八十歲高齡,說起此時,亦是忍不住悲嘆。
楚愁聽說過當年白安易寫的一句詩,“朝哭心所愛,暮哭心所親。”
白安易年輕時候,因為讀書過多,用腦過度,早早地就長了一頭白髮,不過文采卻是名滿天下,只是命運彷彿在和這位文采飛揚的詩人開玩笑一般,後來他喜得的那個兒子,亦是三歲而亡。
這位醉吟老翁,還見證了自己知己友人的故去,甚至是見證了那些喊自己叔伯的友人後輩們的故去。望來者皆成故者,可謂是歷盡人間情短苦長。
“我心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心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楚愁頗有感觸,不覺吟誦起來。
白安易聞言,披散滿頭白髮,望著江水,輕聲呢喃。
“夜來攜手夢同遊,晨起盈巾淚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陽宿草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