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心電監護儀上的聲音勻速的響起,陸遠知道,這聲音代表著心跳。
床上的女孩安靜的閉著眼睛,正午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小心翼翼的在她的臉上融化開。
很溫暖,很恬靜。
這女孩今年剛剛16歲,正處在一個可以用‘美好’來形容的年紀,病號服下的身體明顯偏瘦,可能是由於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風吹沙塵,她的面板要比一般16歲女孩的還要細緻,頭髮很長,自然而然的散在臉頰兩側。
這是一種凝結的,但是又清晰可見的美。
然而.....這個女孩卻從沒有真正的存在過。
由於陳醫生也是在幾年前才接手的這位叫做‘陸離’的患者,不過從病歷上來看,這個女孩是一位先天性的大腦皮層感知缺失患者。
也就是說,她從降生以來,就沒有任何的思維。
一個先天的植物人,沒有性格,沒有思想,只是一具隨著歲月成長的身體,和一個名字。
一副軀殼,陸離......陸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然而,陸遠似乎是根本不想和這位‘妹妹’有任何的瓜葛,所以,這麼多年來,醫院打過來的電話他從來都不予理睬。
這是一種冷漠,一種被無視的親情,看起來,從前的陸遠,不僅僅擁有一個不願接觸社會的頹廢性格,更有一顆不願意去顧忌親情的涼薄內心。
所以在這所醫院,陸遠的名字總會遭及一些白眼和蔑視,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
“這些年來,陸離一直在這間病房裡,她有一筆醫藥費,能夠維持她最基本的護理。”陳醫生站在陸遠身旁,說道。
“醫藥費?誰交的?”陸遠問。
“我不知道。”陳醫生說道:“當我接手這個患者的時候,那醫藥費就已經在她的名下了......不過,這筆費用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大概還有不到一週就會用光。”
陸遠看著床上那安靜的女孩:“用光了,她就會死麼?”
“從某種角度來講,她從來就沒活過。”陳醫生無奈的說道:“不過如果費用用光後,你還沒有來,那麼按照法律,我們醫院就會停止生命維持,所以我們提前了幾年開始聯絡你,但是你從來就沒有理睬過我們。”
陸遠望著陸離猶豫了一下:“那我現在來了,我需要做什麼嘛?”
陳醫生轉過身:“當然,你身為陸離唯一的監護人,肯定得決定一些事情,比如是否繼續交錢,或者......你可以簽字,直接停止所有的護理。”
“簽字?”陸遠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寫下我的名字,就能夠殺死她麼?”
“這......”陳醫生被這麼一問,也是愣住了,因為從來沒有哪個家屬會這樣的問問題。
“你這種問法,讓我怎麼回答?”陳醫生尷尬的說道:“不過我說了,陸離她根本就沒有活過......她沒有靈魂......”
“只有軀殼,沒有靈魂,就不算是活著麼?”陸遠喃喃著:“那麼,如果只有靈魂,沒有軀殼的話,是不是也不算活著?”
陳醫生整個人都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陸遠總是會問出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說這位家屬......我不是什麼哲學家,我就是個小醫生而已,關於靈魂和肉體的問題,我不知道啊。”陳醫生說道:“不過,我知道維持一個植物人,對你這樣父母已故的人來說是多麼的困難,所以若是你想要停止護理,那咱們現在就可以簽字。”
的確,陳醫生說的都是最實際的問題,同時,也就9成的家屬都會選擇的一條路。
然而......
“不。”陸遠突然說道:“我想繼續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