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夜來的很早,夜色從琉璃窗外影射進來,形成了一道道的暗影,被烏雲遮住的星光就似頑童的眼睛時隱時現,北風咆哮著將壓在枝杈上的積雪吹落,紛紛揚揚的落在泛著銀光的冰原上。
宇薇的小院靜靜的,幾盞泛著明黃的射燈將小院烘托的一片溫馨,毛芷若和劉雯顧不上石板的冰涼,渾身癱軟的坐在小院的地上喘著粗氣,她們頭髮鬆散,妝容脫落,早晨特意穿到身上的新衣服也變得褶皺不堪。
劉雯看著還沒擦完的琉璃窗,心中懊悔連連,昨天還為從漫天的暴風雪中逃出而沾沾自喜,今日卻成了做苦工的雜役,早知道如此,她還不如回到那個位於城郊的家,家裡雖然沒有閣老府恢弘大氣,好歹也有傭人服侍,不用自己在這受人冷落和欺辱。
她轉過頭看了眼有氣無力的表姐,表姐已累的癱軟在地上,美麗的杏眼半睜著露出混沌的光芒,櫻桃似的小嘴慘白而乾裂,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從早晨開始她們就在這個小院裡不停的忙碌,雖然莫太醫和舒逸姐妹進進出出,但是她們倆就像是空氣一樣,沒有人問,更沒有人關心,她們餓著肚子,乾渴無比,想早點做完向正在屋裡玩耍的郡主殿下交差,可看似潔淨的琉璃窗卻很是難擦,她們忙乎了一天,擦乾淨的也屈指可數。
“表姐!”劉雯艱難的挪了兩步,推了推似睡非睡的毛芷若。
毛芷若嗯了一聲卻一動未動,她早已身軟力竭,即使是現在讓她站起來她也力不從心。
“表姐!”劉雯靠過來,“我們還要繼續在這呆下去嗎?”
劉雯忐忑的看著毛芷若,她們已經來了一天了,也沒有找到一個接近宇薇姑娘的機會,中午時她搶著給宇薇姑娘送藥,都被莫太醫不軟不硬的說了幾句,她們這樣受人排擠,那以後如何能呆在這個院中?
毛芷若打了個哈欠,費力的睜開眼睛,霧濛濛的看著滿臉委屈的劉雯,她以命相拼才得到了這麼一個留在王府的機會,怎麼能就這樣隨便放棄!
她伸手抹了下溼潤的眼睛,拿起地上的溼布,一咬牙站了起來,她從小就從沒有放棄過,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一想到泓世子,毛芷若就心跳不已,在她還沒有見過他之前,她只是想成為費朗族最尊貴的女人,可就在看見泓世子的那一霎,她的魂就像被勾走了一般,一顆芳心早已暗許。
當她看著榮玉向俊美絕倫的泓世子走去時,她的心就似堵了一塊大石,只有她知道,自己為了得到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表姐,你要幹什麼?”劉雯驚訝的盯著搖搖晃晃的毛芷若。
毛芷若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的挪到琉璃窗面前,抬起瘦弱的手臂擦了起來,沒擦幾下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表姐!”劉雯聲嘶力竭的喊聲驚動了屋裡的人,舒逸帶著姐妹們趕緊走了出來。
劉雯一邊抱住毛芷若的身體一邊大聲的哀嚎,就好似死了親王老子一樣悲痛欲絕!舒逸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老大還在靜養,哪受得住這一出?想著便朝費朗芸努了努嘴,這件事因費朗芸而起,自然要讓她自己前去解決!
費朗芸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在舒逸的催促下,她只得無奈的走到劉雯的身旁。才擦了幾塊琉璃窗就能累成一副死狗模樣,還口口聲聲的要來照顧神仙姐姐,這不是明擺著另有所圖嗎?
“咳咳。”她輕咳了幾聲,“那個劉雯,毛芷若又沒死,你這哭天喊地的成何體統?”
“嗯?我……”劉雯抬起滿是眼淚的臉茫然的看著費朗芸,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大哭,只覺得一股悲憤在自己的胸口激盪,壓制不得,就是想發洩出來。
“怎麼?”費朗芸好奇的盯著她,突然一臉笑意,“你是累傻了,還是哭傻了?明白了吧,這個地方不好混,你們還是哪來回哪去吧!”
毛芷若倔強的身影在劉雯的眼裡閃動,她將心一橫大聲說道:“我們是奉了女王陛下的懿旨前來侍候宇薇姑娘的,不敢違背女王殿下的旨意!”
“就你們這樣還想侍候神仙姐姐?”費朗芸被驚的一愣,“你們自己還都是被人侍候的主,怎能跑到這裡來侍候旁人?”
“宇薇姑娘不是旁人!”劉雯將脖子一梗,“她是泓世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更是女王陛下心心念唸的人!”
費朗芸的臉上驟然騰起一片怒氣,她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既然你們知道神仙姐姐是什麼人?為什麼還要傷害神仙姐姐!”
這句話彷彿一聲驚雷炸響在劉雯的腦後,她故作鎮定的問道:“什麼傷害?郡主殿下可要說清楚了。”
“哼!”費朗芸發出一聲刺耳的鼻音,她鄙棄看著劉雯恨恨地說道:“別跟本郡主裝糊塗,你們做的好事歐陽將軍早已查明,你們就等著我母親的發落吧!”
“什麼發落?”毛芷若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宇薇姑娘受傷與我們無關,請郡主殿下莫要冤枉了好人!”
“與你們無關?”費朗芸指著毛芷若的鼻子怒氣沖天地說道:“你以為本郡主不知道,這些年你做了多少損人利己的缺德事,總有一天本郡主要讓母親好好的懲治懲治你!”
“請郡主殿下慎言,費朗族向來以理服人,請問郡主殿下有什麼證據嗎?”毛芷若靠在劉雯的懷中,神情委頓,但眼神中的犀利,更甚於平時。
“證據?”費朗芸氣的跳了起來,“要是有證據,你們早就被抓起來了!”
“老五!”站在一旁的舒逸出聲將費朗芸頂了回去,她安撫著費朗芸的情緒,鄭重的對毛芷若說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要是還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逼入絕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