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位於王府的後花園,緊挨著濛雨池,濛雨池是後花園中難得的一方風景,池上海棠蓊鬱,池中荷葉蔓蔓,一朵朵如明珠般的白色蓮花,挺著婀娜的腰肢,一條錦鯉從池中躍起,吻上了蓮花的臉,白蓮嬌羞的垂下了頭,抖著碧綠的舞裙左右搖擺著,蕩起一陣漣漪。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晚,繁星倒影在池水中,偷偷的眨著眼睛,不知是哪裡丟擲的一個石子,直墜入光滑如鏡的水面,泛起了一個水花,嚇得點點星光趕緊躲進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裡。
兩個嬌弱的身影,快速從海棠樹下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躲在濛雨池後面的假山裡警惕的張望著。
“郡主殿下!”這個魁梧的男人躬身小聲說道。
郡主並不答話,嬌軀一閃進入洞中,或許是走的太過匆忙,秀髮擦著王翼的臉頰而過,一陣沁人心扉的香味也隨之瀰漫在他的口鼻,他只覺一陣眩暈,隨後而來的紫荊使勁掐了他一把,他才趕緊抖擻精神向前趕去,
地牢分兩層,每層有五個守衛,每隔兩個小時進行一次巡視,佔廣被關押在最下面的一層,為了今晚郡主殿下能夠順利探監,王翼頗動了一番心機,他先是給大家下了迷藥,然後就安排親信守住郡主殿下必經的路口,等大家的藥性發作時,他就趕緊向紫荊發出了約定的訊號。
通往地牢的甬道很長,一股發黴的潮氣令人作嘔,王翼讓紫荊在甬道等候,他則開啟牢門,帶著郡主走了進去。
牢房的石床上躺著東倒西歪的守衛,王翼向路口的看守打了個開門的手勢,就帶著郡主快速的在牢門中穿梭,一會功夫就來到了佔廣的牢房。
這是一個狹窄的石室,但是這個石室卻與其他石室有所不同,它是嵌入其他石室裡的一個牢中牢。牢房裡沒有光,當王翼把手中的提燈掛在石壁上,一個蜷縮在石板上的身影才出現在郡主的眼前。
郡主鎮靜的揮了揮手,王翼便識趣的退下了,郡主慢慢走到佔廣身前,輕輕喚了他一聲,佔廣睜開無神的眼睛,愣愣的看了她一霎,便撲在郡主懷中抽泣起來。
“哭什麼哭?”郡主厭棄的說。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佔廣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激動的望著郡主。
“你現在的樣子都是我害的,我怎麼能不來看你?”郡主眼裡盡是愧疚與溫柔。
“你還惦記著我?”佔廣的眼裡都是驚喜。
“那當然,我們雖是露水夫妻,但是人家的心裡是有你的。”郡主嬌羞的說道。
“我還以為我只是你的棋子,沒用處了,就被你丟掉了!”佔廣一臉歉然。
“人家冒著風險前來看你,你卻這樣說人家。”郡主嗔怒道。
“別生氣,別生氣!你大人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佔廣伸手去抱郡主,郡主一躲,便閃出了佔廣的懷抱。
“你好笨,連我都抓不到!”一朵紅雲襲上郡主臉龐,映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就似一朵隨風搖曳的桃花。
佔廣痴痴的看著郡主,只覺口乾舌燥,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說道:“大世子殿下砍了我一隻胳膊,我現在受傷未愈,自然抓不住你。”
“什麼?我大哥砍了你一隻胳膊?”郡主故作驚訝。
“是,當他看到楊絮把宇薇刺傷,並拽著她一起墜入懸崖之後,他就砍了我一隻胳膊!”佔廣憤憤的說。
“墜崖?墜崖就一定會死嗎,萬一下面有水潭呢?”郡主裝作不解的問道。
“那是三疊泉,別說她已經受傷了,即使沒受傷,她也難道一死!”佔廣咬牙切齒的說。
“為什麼難逃一死?”
“三疊泉顧名思義,其中有三個平臺,瀑布落到第一個平臺飛濺起來後再墜落到下一個平臺,別說她是個人,就是塊石頭也化為齏粉了。”佔廣得意的說。
“原來是這樣,那一定死的很慘了?”
“那當然,聽說連屍體都沒找到!”佔廣湊到郡主身前,一股少女的馨香迎面而來。
“別這樣,人家還有正事要跟你說!”郡主撒嬌的推開他的臉。
“我都快要死了,你還不跟我親熱親熱?”佔廣的手在郡主身上胡亂摸著。
“誰說你要死了,占候正等著我的訊息來救你呢?”郡主轉了個身,擺脫了佔廣的糾纏。
“什麼?”
“你快將你身上的信物交給我,等你出去,還少了我們的親熱嗎?”郡主一臉嬌媚的看著呆愣的佔廣。
“對,對,你說的對!”一絲希望迅速在佔廣心頭騰起,他連忙將戴在脖頸上的玉牌拿出來,“你把這個交給我父親!父親一定會來救我!”
“嗯!”郡主乖巧的點了點頭,“你在這好好等著,過幾天我們就能重聚了!”說完拋下一個柔媚入骨的微笑。
佔廣看著她走出牢房的芊芊倩影,一時恍惚的蹲坐在地上,昔日的纏綿在他眼前浮現,他愛極了這個若即若離的女人,只要能再次出去與她重聚,讓他殺盡整個世界又如何?一絲邪惡出現在他的眼底,宇薇死了,還有星離,他絕不能讓郡主投入到星離的懷抱,除非把他挫骨揚灰!
“郡主殿下,可以回去了嗎?”守在牢門的王翼小心的問道。
“當然!”郡主厭惡的看了玉牌一眼,臉上露出一片惡毒之色。
……
夜已經很深了,夜風吹過窗前的花叢樹木,留下一地顫動的暗影,就似一雙無形的黑手在地上,在牆上蟄伏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