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薇居住的小院在將軍府的東南面,不遠處就是將軍府的花園,晚春時節,一朵朵鮮紅的石榴花掛在枝頭,一簇簇、一團團,把石榴樹裝扮的喜氣洋洋。
林莫躲開巡邏的侍衛,從花園中穿梭而來,在他的記憶中,花園不是將軍府日常的巡邏路線,可是今天他已經躲過三撥侍衛了,人數不多,但間隔卻很短。
前面不遠處,就是宇薇曾經居住的小院,幾棵繁茂的刺槐已綴滿一串串的槐花,在夜色掩映下發出一片片誘人的乳白,微風吹過,花香襲人,淡雅清香。
去年時這裡還是幾棵桂樹,今年便換成了宇薇最喜歡的槐花,星離將軍生性寒涼,只有對宇薇才是極力迎合,他忍不住向上勾起了唇角,裡面含著些許的冷意,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們都是一樣的吧!
林莫沿著牆角慢慢的向小院靠了過去,沒有把守的侍衛,他心中一沉,難道黑衣人哄騙於他,他略一沉思,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今日將軍府的氣氛明顯使人壓抑,如果宇薇沒在這裡,要那麼多巡邏的小隊幹什麼?
他將自己藏在拐角的陰影裡,機警地注視著小院的門口,不多時,一個瘦長的身影便從小院裡走了出來。
“離悅!”林莫心裡一驚,離悅是星離的貼身侍衛,他怎麼能在這裡?
過了一會,一個身穿灰衣的老者也從院裡走了出來。
“康神醫!”林莫一雙眼瞪的溜圓,差一點就喊了出來。他緊緊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的心也跟著快速的跳動起來。
離悅的出現,或許只能說明星離在這個小院,從宇薇離開後,星離就經常住在這個小院,可是康神醫不一樣,康神醫從不給外人看病,他的病人除了星離就只能是宇薇,星離白天他已見到,那康神醫出現在這裡就只能有一個結果——宇薇回來了,林莫一動不動的貼在牆壁上,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康神醫和離悅短短的交談了幾句,就返回了小院,而離悅卻踏著夜色匆匆的離去了,他們說的什麼他聽不清,但肯定與宇薇有關,看康神醫不慌不忙的樣子,宇薇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林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趕緊順著來路出了將軍府,他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過了沒多久,他就抱著自己的頭抽泣起來,柔柔的夜色順著大樹的枝丫灑在他滿是淚痕的臉上,但在他那淚眼濛濛的眼底卻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天色漸明,一個瘦高的身影從將軍府出來,直奔著王府的方向走去,這已經是星離第五次去王府了,從王爺染病後他就天天去王府探病,但是他卻依舊未見過王上,他得到的永遠是那句“王上染疾,請將軍去世子府商議!”
一絲冷笑鎖在星離眉間,世子府商議?他去世子府商議什麼?商議叫大世子殿下悔婚,成全他和宇薇嗎?
染疾未愈?太醫院的首席太醫是藥冥閣的閣主,是一位聲名遠揚的國醫聖手,難道連個普通的風寒也醫不好?
星離眉頭緊鎖,放慢了腳步,王上這次病得蹊蹺,雖然藥冥閣的閣主早已在王府侍疾,但王上的病情卻未有絲毫的轉機,難道王上得的不是普通的風寒?亦或是王上根本就沒病!
他心中一震,一層冷汗冒了出來,他停下腳步,將頭髮朝腦後捋了又捋,他仔細搜尋著有可能的疏漏,半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他自恃沒有人發現宇薇的行蹤,將軍府的守衛也佈置的異常隱秘,就連日日纏著他的郡主都沒發現任何的異常。
他深深的吸一口氣,再次邁步向王府走去,今日風和日麗,春光正好,但一絲寒意卻從他心中騰起,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王上雖然面貌和藹,一臉書卷儒雅之氣,但是從這幾年明裡暗裡的交手來看,卻是個深諳權數心思縝密之人。
王府到了,心裡的寒冷也愈來愈甚,他看著眼前矗立的王府大殿,用力地甩了甩頭,然後邁著異常沉重的腳步走了進去,又是尚管家,又是一臉愁容,又是一句“王上染疾,請將軍去世子府商議!”他嘴角一揚,給尚管家行了個禮便快步走了出來。
走到樅樹林,他突然停了下來,仰頭望向明亮的蒼穹,藍天白雲,如果沒人點破,誰又知道這一切原本就是個假象,一陣不安從他心頭驟起,王上原本就沒有病,只是不想見到他。
他的上身一晃,就似被一記驚雷劈中,難道他真的發現了宇薇?還是發現了他費朗族世子的身份?
無論是哪個對他來講都是致命的!
他的眼底盡是悽楚,帶宇薇逃跑卻無處可跑,將宇薇拱手讓出又心有不甘,可他也不能把宇薇天天關在小院之中。
昨晚康神醫叫離悅來報,說宇薇的憂思越來越重,只能服用安神湯入眠,他昨日折下槐樹花送給宇薇,宇薇也只是淺淺一笑,淺的就像融入晨曦裡的淡淡月影。
其實,宇薇的憂鬱又何嘗不是他的焦慮,他早已為宇薇付出了真心,可是他的行為卻處處受人掣肘,他屢次奮起抗爭,都次次無疾而終,他空有一份殺敵擒獸的本領,卻始終保護不了一個女人。
“星離哥哥!”一個讓他生厭的聲音出現在身旁,“你怎麼站在這發呆,你這是剛從父王那探病出來嗎?”
他輕哼了一聲,抬腿向將軍府走去。
“星離哥哥,你等等人家,人家也正想去將軍府看你,沒想到,在這遇到了。”郡主用甜的發膩的聲音說道。
“看到了!”星離頭也不回的問道。
“哥哥又要欺負人了!”郡主扁了扁嘴,“人家要是說看到了,你定然是叫人家回去了!”
星離沒有回答,繼續快速的向前走著。
“星離哥哥,今天又沒有見到父王吧,父王真的很可憐,這才病了幾天,就好像老了幾歲,我今天早晨去問安,發現父王的臉有些紅,我一摸他的額頭,竟然又發燒了。”郡主絮絮叨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