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花木蘭大為詫異,看著周圍林立的房屋以及很多簡樸破爛的帳篷,她仔細瞧了瞧周圍,心道:“這裡明明是城市的邊緣地帶,怎麼······怎麼聚攏了這麼多人?連防衛計程車兵都沒有嗎?哎喲喲······”差點沒給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給絆倒了。
“你······你踩死了我丈夫!”一個老婦人忽然衝過來拉著花木蘭不放,花木蘭回頭看了看那倒在地上差點把自己絆倒的男子,只見這人看起來年歲不大,倒在地上確實宛如死了一般沒有一絲氣息。花木蘭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不料這人果真死了,只是一具屍體而已。
“這······”花木蘭正在奇怪,那老婦人更是揪住她不放,大叫道:“她把我的丈夫踩死了!她把我的丈夫踩死了!”“你的丈夫?”花木蘭不通道:“你大了他三十歲不止,他還是你丈夫?不對,他不是我害死的,我幾乎沒碰到他!”老婦人卻不管這麼多,扯著嗓門大叫著。周圍本來睡倒了一大片人,被老婦人這麼一吼,全都眼睛一亮,一起圍了過來。
花木蘭看著這麼多圍觀群眾,也連忙辯解道:“我幾乎沒有碰到這位先生,只是被他絆了一下,他已經死了,和我沒有關係。”“不可能!我丈夫剛才還活的好好地!就是你踩死了他!”老婦人不依不饒的喝道。周圍的圍觀群眾更是一起指著花木蘭道:“你害死了人,就得賠償!你得賠償!”
花木蘭愕然的看著這群人,辯解道:“真的不是我害的,請大家相信我!”說著也用力扯開自己的戰袍,對老婦人道:“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我和你素不相識,幹嘛害我?”“誰害你了?”老婦人眼裡閃爍著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花木蘭戰袍上每一處可能值錢的地方,笑道:“你得賠錢!我也不會太過分,二十兩金子就可以了。”
“你做夢呢!”花木蘭看出她就是在訛錢,頓時一陣火起,道:“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就是個訛錢的!”沒想到周圍群眾非但不聽她的話反而全幫著老婦人。
“你這個騙子!”“誰會相信你這異鄉人的話?”“害死了人你就得賠錢,不準賴賬!”“光天化日下殺人,你想這樣欺騙誰啊?”“沒有人會相信你!”
花木蘭聽著眾人的喊話,臉色驟然間陰沉了下去,彷彿那段最最痛苦而不願回憶的過往重新閃現在了她的眼前。
“花木蘭!不再相信你!你走!”“滾開!我們沒有你這樣的隊友!”“呵呵,恐怕你已經投靠了安祿山,想要害我們吧?”當初與安祿山叛軍戰時,花木蘭營救焦仲卿、劉蘭芝等人的情景彷彿還歷歷在目,眼前的罵聲和那次是何其的相似,尤其是那“騙”字和“相信”二字如尖刀般深深地刺在花木蘭的心裡。
“夠了!”花木蘭仰天長嘯,“刷”的抽出後背重劍,朝著周圍緩緩逼近的人群一掃,道:“你們眼睛都不瞎,為何如此是非不分?”那老婦人好似根本不怕一般,搶上前抓住他的重劍道:“你要是不給錢的話,把這把劍留下也是可以的啊,身上衣物也都留下來即可。”花木蘭越聽越怒,猛地一甩,這老婦人的力氣怎能和她相比,立刻被甩倒在地。
圍觀的人群好像正等著她這樣做一樣,大罵著擁上前,猶如見義勇為般爭先恐後。花木蘭一甩披風,直挺挺地掃在周圍幾人的臉上,隨後毫不留情用重劍一掃,直刺在幾人的腿上。也算是她沒有下殺手,只是颳倒了幾人,人群正往前湧,一聽到慘叫聲,便都停了下來。
花木蘭看著這些人的眼神有些驚疑不定,但仍舊壓不住那陣陣貪婪的神色,好像自己是他們這群餓狼眼裡待宰的羊羔般。她深吸口氣,雙腿一蹬,便高飛出去,踩在旁邊的城牆上一借力,便遠遠的落入城中心之中。
那些個壯年男子看到花木蘭跑走,眼看著追不上,全都對著那老婦人拳打腳踢起來:“沒有一點用!連人都騙不到!你們這些女的都是廢物!”
花木蘭有些驚魂未定的落在地上,正懷疑自己經歷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忽然有人輕輕的拉了一下她的褲腳,她警惕的推後了兩步,卻只看見一個滿身灰塵,連臉上也沾滿了煤灰的小男孩。
“姐姐······能不能······借我點錢······”小男孩有些羞澀,但依舊堅定的說道。
“什麼?”花木蘭剛才被那群人貪婪兇狠的眼神嚇得不輕,對眼前的男孩也有所警惕,道:“你要借錢做什麼?”小男孩低下頭道:“我娘······我娘病了,我爹去借錢回來,但是還沒回來。我娘······我娘要是再沒錢治病,那就······就來不及了······姐姐你能不能······”
“這個當然可以。”花木蘭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真的溫暖,彎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如果是真的為了孝心,那麼我當然願意幫忙。”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塊金子遞給了小男孩道:“快拿去救你娘吧。”
“嗯嗯。”小男孩很是喜悅的接過金子,對花木蘭點了點頭道:“謝謝姐姐,我······等我爹回來,我就來還你,就在明天的這裡。”這便回頭一路小跑的離去。花木蘭看著他的背影,微笑的點了點頭道:“我一直相信,這世上總該有些真的溫情在。”
“你覺得你這錢給出去之後,還拿得回來嗎?”蘭陵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後。花木蘭回頭一看,只見他似乎已經恢復如常,也詫異道:“你們剛才去哪了?我真奇怪這裡的情況。”
“沒什麼奇怪的,金庭城就是這樣。”蘭陵王道:“這裡向來是沒有什麼誠心可言的。這裡充斥著數不盡的欺騙、貪念與掠奪,你剛才應該也都見識到了。你那借出去的金子,恐怕是等不回來了。”
“什麼意思?”花木蘭道:“你是說那孩子是騙我的?”“不會吧。”百里玄策道:“我看那小子挺老實的樣子。”
蘭陵王瞪了百里玄策一眼,道:“你小子懂什麼?我之所以從未帶你來過這裡,就是不想讓你染上了這裡的氣息。這裡階級地位分化嚴重,所有的人歧視貧窮、歧視女性、歧視血統。在金庭城裡,沒錢的人就一定沒有地位,再怎麼抗爭也沒用。還有,如果你是女性,就活該為奴為娼,連正常的事情也做不得。最後就是血統,這裡對人類和魔種的混血極為推崇,想要當官得勢,就必須有魔種的血統,如果只是純人類,就活該為下等人。”
“憑什麼這樣?”花木蘭憤憤道:“此等落後的思想就該早些剔除乾淨!還有,這些被歧視的人難道甘願低聲下氣、碌碌無為的過完一輩子嗎?難道完全不抗爭的嗎?”
“這些人你不都見識過了嗎?”蘭陵王淡淡道:“你不是剛從一片混亂之中逃出來嗎?你們覺得他們是要抗爭的樣子嗎?連自家人的屍首都懶得管,還抗爭什麼?只有剝削那些新來的而已,也算你厲害,否則想出來也得等著被扒光。”
“你······”花木蘭覺得辯不過,只得壓低了語氣道:“也許,這只是最沒骨氣的一幫人而已。”“不不不,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蘭陵王毫不客氣道:“整個金庭城裡的下等人都是如此。其實他們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只是早期的抗爭讓他們明白,抗爭沒有任何的作用,以他們的本領,根本無法和領導階級對抗。所以他們頹廢了、放棄了、自暴自棄了,所以一代代下來,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即便是孩童,也被父母所影響,成為了為生存而不擇手段的人,當然,這不擇手段裡的手段,幾乎都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
“不可能吧,你是說那個孩子也是騙我的?”花木蘭不信,百里玄策也道:“師父,一個小孩子不至於此吧。”
“你們不信的話,就在這等等看吧,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回來。”蘭陵王說著,摘下了自己的拳刃和麵罩,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陪你們了。”
“你去哪?”花木蘭還是第一次見到蘭陵王的真面目,那俊朗的五官幾乎是她平生未見,這樣的一個英俊美男子,神態卻充滿了疲憊,不禁讓人很感惋惜。
花木蘭雖然平生見過各種各樣瀟灑帥氣的男子,但是蘭陵王這股無與倫比的面貌氣質還是獨一份,她自己不禁呆了一呆,隨即道:“你······你若是不操心這麼多,就不會是這樣的面貌。”“什麼意思?”蘭陵王收好了面罩和拳刃,道:“我應該是什麼面貌。”
“說不上來。”花木蘭想了想道:“但是肯定比現在要精神得多,金庭、雲中漠地、長城、都護府、玉城,你要考慮的事情還是太多了些。”
“那都是我自己選的,與你無關。”蘭陵王道:“反正我不會放棄攻擊長城的,你就別暗示我了。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去去便回,看看一天之內,那個小孩會不會回來。”花木蘭本來沒想暗示他什麼,見他這麼無禮,心裡也很不悅,便沒再說。百里玄策看著蘭陵王要走,道:“師父······你早去早回啊,我······我不認路的。”
“傻小子。”蘭陵王搖了搖頭,道:“真不該帶你來這裡。”說著縱身一衝,遠遠的飛躍出去,不見蹤影。
“木蘭姐。”百里玄策看著花木蘭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你在想什麼呢?”“嗯?”花木蘭定了定神,道:“我在想,為什麼風暴之眼席捲整個雲中漠地,卻偏偏不攻擊這金庭城呢?這金庭城裡究竟有怎樣的秘密?”
“不知道啊。”百里玄策也道:“師父只是說這裡是防禦風暴之眼的絕佳之處,但究竟為什麼風暴之眼不會攻擊這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如今風暴之眼在整個雲中漠地肆虐,想要活命的人恐怕都得來這裡避難。”花木蘭想了想道:“那麼這裡應該早就人滿為患了才是······走,去高處看看。”也不等百里玄策回話,飛身也趕了出去。百里玄策連忙跟上道:“哎哎,我們······我們不認路的啊。”
“路都是走出來的!”花木蘭淡淡道:“即便是蘭陵王,也並非一來就認識路。”說著雙腿發力,施展空裂斬在旁邊石塊堆起來的牆體上爬了爬,很快便到達了高處,再用輕劍在城牆上一插,翻身便到了一旁城牆之上。只見這金庭城,在邊防方面幾乎沒有什麼駐軍的存在,僅僅在三處城門有衛隊把守。城樓的構造也都是破敗不堪,很容易就能夠看出很長時間沒有檢修過了。
“難道這裡就因為是這些貧民居住而不管了嗎?”花木蘭看著城外寒酸近乎廢墟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此時百里玄策也用飛鐮將自己甩了上來,他往城內方向一看,不禁讚歎一聲。花木蘭扭頭看了,也不禁“咦”了一聲。只見金庭城從外到內被四道高牆結結實實的分成了五個環,每個環內的建築風景都呈現不同的樣貌,人們的裝束也各自不同。在不同環之內的生活氣息也不一樣,越是往內,便越有繁華奢靡的景象,而越是往外,則越發窮苦低沉毫無生氣。
“這······這麼等級森嚴的嗎?”百里玄策不禁嘆道:“連前往城裡的其他地方也有人看管著?”花木蘭更是憤怒道:“這究竟是誰定下的規矩?走!我們得去看看!”說著翻身便落下了高牆,百里玄策連忙跟上道:“木蘭姐!我們別急啊,等師父回來再做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