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外,寒門官員人群前列,吏部侍郎王載愣愣出神,良久都沒從劇烈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自從看到被人從面前推過去的趙玄極,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並不自覺的開始懷疑整個皇朝對待趙氏的公正性。
他回過頭,看向相距不太遠的徐林、方不同等人,發現對方也是跟他差不多的神色,愧疚與自責近乎是赤裸裸的寫在臉上。
平心而論,他跟徐林、方不同等人,一直都相信趙寧、趙玄極等人的品性操守,也沒少感嘆趙氏的功績與忠義。但也僅限於此。
他們沒有深入認識過趙氏的艱難與不易,沒有意識到趙氏能夠立下那些顯赫功勳,是付出了怎樣沉重的代價,有過哪些不為人知的掙扎與堅持!
“存國家之功,護民族之力,國戰之後竟然被人忽略忘卻,這真是我們全都狼心狗肺?”王載不由得捫心自問。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並不是他們都沒有良心,而是有人刻意淡化趙氏的功績,讓人不去談論、關注趙氏國戰期間的種種付出,並透過各種隱蔽手段引導人們不去在意趙氏!
這個人,是大齊皇帝宋治。
是國戰勝利的最大獲益者!
國戰之後,宋治從未提起過趙氏在國戰中的功勳,皇朝有戰事他都不用趙氏的人,唐郡王在朝堂上向來沒有出言獻策的機會。
王載轉頭看向含元殿,目光閃爍,臉色低沉。
他不得不去想一些現實問題:帝王是該有帝王心術,但這樣黑白不分、善罰不明、用人不當的帝王,真的是一個對天下有好處的帝王嗎?
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嗎?
天下大亂至此,誰該來承擔這個責任?
誰又能給大齊天下一個光明未來?
念及於此,王載向陸續看過來的徐林、方不同示意,讓對方將何貞之等人帶上,跟著他到人群后面去,他有話要說。
......
含元殿中。
高居地臺的宋治,看著趙玄極目光連連變幻,在閉上眼深一口氣後,他威嚴不減的淡淡道:“鎮國公此時到含元殿來,難不成是想為這些謀反的世家開脫?
“鎮國公應該知道,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國賊,證據確鑿。鎮國公若是耽誤朕平叛誅賊,只怕會讓人懷疑趙氏的用心,有損趙氏的忠義之名。”
他一開口,就堵死了趙玄極“主持公道”的可能性。
面色蠟黃的趙玄極咳嗽兩聲,喘著粗氣艱難開口:
“陛下,臣只想問一句,若是今日陳氏、韓式等世家傾覆,陛下接下來......咳咳,是不是就要對付趙氏?”
宋治目光一凜。
他沒想到趙玄極會把問題問得這麼直接。不過這個問題現在已經對他不構成威脅,今時今日,他已經擁有可以不顧一切,隨心所欲的實力!
皇帝面無表情地道:“朕向來賞罰嚴明,國戰結束論功行賞的時候,朕可不曾虧待任何一位有功之臣。
“趙寧領受郡王爵位,成為大齊開朝立國以來,唯一一位異姓王,就是朕對趙氏態度的最好證明。
“趙氏若一直是忠臣,朕自然會信任有加,但如果鎮國公今日要為國賊說話,跟叛臣為伍,那朕就不得不秉公處置,將趙氏一併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