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形險峻的落霞山中心區域出來,行百餘里,地勢漸漸平坦,高山緩和為丘陵;再行近百里,隊伍靠近了一片狹長的河谷平地。
望著那片寬數里、長二十餘里的河谷,在山坡上趕路的秋草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濃郁的懷念之色。
眼神一個恍惚,她似是看到了年少時光著腳在夕陽下奔跑的身影,周圍還有熟悉、忙碌、帶著笑容的數百個族人。
“感謝偉大的守護神,魈山部落今天終於回來了!”
一名身材魁梧肌肉虯結的壯漢,幾個大跨步越過秋草,對著河谷大地突然跪了下來,張開雙臂熱淚盈眶地大喊。
隨行的三十多名獵人望著被敵人竊據的昔日家園,無不悲愴感懷。
數月前,三百來人的部落就是在這裡遭受血火之災,他們每個人都有親人或是埋骨於此,或是成為了隔壁部落的奴隸。
“我摯愛的霜葉,我的手足兄弟們,你們可還活著嗎?你們一定受了很多苦......沒關係,守護神在上,今天你們就會迎來解救,從明天開始,你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壯漢淚流滿面呼天搶地。
眾人皆受感染,俱都雙眼發紅、落淚不止。
秋草本來挺感傷,可當她看到一群五大三粗的獵人們哭得比她還娘們兒,頓時不好意思繼續哀慟。
眼瞅著族人們哭哭唧唧個沒完,她不得不尷尬地咳嗽兩聲,推了推跪在身前的壯漢:“爹,
我知道你很傷心,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咱們還是趕緊辦正事吧!”
壯漢山岩沒有起身,抹了把臉回頭看向秋草,委屈難過地道:
“我的女兒,是什麼讓你的眼淚如此珍貴,在面對昔日家園的時候都吝嗇得不肯擠出來一滴?你太讓我揪心了,就算我們如今過上了好日子,可你也不該忘了魈山部落曾經的苦難.......”
面龐黝黑面板粗糙的大漢喋喋不休,嘴角還有癟下來的跡象,像孩子一樣委屈,秋草捂住了臉背過身去,實在是沒臉再看。
“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們,趙先生在後面看著我們呢,現在是戰鬥復仇的時候,不是感傷往事的時候,請大夥兒立即做好戰鬥準備!”
秋草握緊手中的骨矛,醞釀了半天情緒,終於在一群哭哭唧唧的族人面前,鐵石心腸地把亢奮與激動刻在了臉上。
她爹山岩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並在後面按住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她這個小丫頭片子往後站站,自己則扯開嗓子振臂高呼:
“為活著的人戰鬥,給死去的人復仇......”
秋草得承認,當一個壯漢淚痕未乾地大喊報仇雪恨時,的確很有感染力,但他們現在距離敵人的部落並不遠,要是幾十人一起大喊大叫,那勢必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所以秋草乾淨利落捂住了山岩的嘴。
“爹,咱們這是偷襲,你能不能稍微小心一點,動靜小一點?”秋草
恨鐵不成鋼。
山岩惱火地拍下了她的手,不滿地道:“偷襲?偷襲個屁!魈山部落從不偷襲!是真猛士就該強攻,正面擊敗一切敵人!”
他的發言引來眾人一致贊同,很多獵人都揮舞著兵刃高喊起來。
秋草無言以對,山岩轉身高舉手中的骨矛,向著坐落在河谷的敵人部落大吼一聲:“兄弟們,跟我衝!”
三十多人頓時喔喔亂叫著從山坡上衝了下去。
秋草實在是沒想到山岩竟然真的就這麼衝了,一時間嗔目結舌。
如此明顯的動靜自然瞞不了人,山岩等人剛剛衝到河谷平地,部落裡便湧出了一百多個手持各種武器的男人,同樣大喊大叫地迎了上來。
秋草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對方戰士的規模就知道對方今天沒出去狩獵,雖然這很正常,畢竟大家大部分時候是很閒的,但這也說明眼前的敵人部落一點兒都不空虛,他們大老遠地趕來偷襲,硬是半點兒便宜沒佔到。
秋草只得提著骨矛跟上。
她倒是沒有畏懼之心,一段時間以來,每天三頓每頓都有吃不完的火鳳肉,部落子民的身體素質得到極大改善,時至今日最不堪的獵人都成了鍛體境巔峰。
包括她在內的大多數人都有了御氣境實力。
所以別看他們只有三十多人,打對方一百多人真不算什麼。
當兩群野蠻人在河邊遭遇的時候,趙寧就像一位真正的神靈那樣,高居雲端平靜地俯瞰著大
地上的戰場。
原始部落的男人,狩獵的時候是獵人戰鬥的時候是戰士,打起仗來輕車熟路,為了保護部落,每個人都是敢於衝鋒的勇士。
但也僅此而已,這場戰鬥在趙寧眼中毫無陣型與兵種搭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