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鬥志滿滿地下去佈陣後,楊佳妮回到費縣上空,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監軍韓守約貓一樣出現在楊佳妮身旁。
看著出營的建武軍將士,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提在腹前的韓守約慢悠悠地道:
“原本要發揮一錘定音效果的奇兵,眼下卻只能用來拖住晉軍,這實在是稱不上物盡其用,可惜了大帥一片苦心。”
他之前跟陳雪隴、吳俊說話時,不是一副陰損狡詐的樣子,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讓人覺得他就是個惹人生厭的小人。
但此時,單獨呆在楊佳妮面前,這位不受全軍待見的監軍,卻是氣度平和、神情沉靜,眉眼間充滿洞察世事的智慧。
楊佳妮瞟了韓守約一眼,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地道:“韓大人如果有話想說,不妨一次性說完。”
韓守約沒有絲毫窘迫之態,面不改色地道:“大將軍用兵雖然講究堂堂正正、大開大闔,但並非不知奇謀,只是等閒不屑於用罷了。
“國戰時大將軍在河東鏖戰多年,對趙氏與其兵馬的戰力再瞭解不過,這回與晉軍交戰,大將軍一開始就沒覺得侍衛親軍一定會贏。
“之所以讓侍衛親軍出戰晉軍,是因為只有侍衛親軍能抗衡晉軍,大將軍想要靠陳將軍疲敝晉軍,待雙方都成了強弩之末時,再讓建武軍以逸擊勞,從而一舉得勝!”
說到這,韓守約長嘆一聲,惋惜萬分地道:“只可惜,大將軍也沒想到侍衛親軍會被晉軍打得這麼慘。
“十多日過去了,侍衛親軍自身傷亡慘重士氣低落,而晉軍愈戰愈勇,對侍衛親軍的壓制力越來越大,雙方差距一日比一日明顯。
“沒有辦法,大將軍眼看侍衛親軍就要撐不住,不得不讓本該一出動就一錘定音的建武軍提前出戰。
“陳雪隴沒能完成自己的職責,怎麼不是辜負了大將軍一片苦心?”
韓守約的話說完,楊佳妮沒有立即出聲,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三軍將士沙場對壘,說到底比拼的是硬實力,誰綜合戰力強誰就更有勝算,奇謀妙計不過是輔佐而已,在對手不愚蠢、不犯錯的情況下,通常能起到的效果都很有限。
倘若建武軍戰力足夠,可以跟全盛狀態的反抗軍匹敵,那她根本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讓大軍全面出擊,掩殺過去即可。
就像她征戰江南時常做的那樣。
如此那般,就算晉軍實力強一些,也無法強到能夠彌補兵力劣勢的地步,這場戰爭她依然穩操勝券。
可現在,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果下官所料不差,大將軍應該已經向徐州去了信,要王上准許調動西線的一部分侍衛親軍過來,支援費縣戰場吧?”韓守約忽然道。
楊佳妮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動,櫻紅嘴唇扯出一個攝人心魄的弧度,襯托得她明亮的雙眸如寶石一般閃耀。
她的確有調動西線精銳過來支援的舉動。
西線目前局勢平穩,還在等魏氏大軍主力到來,而一旦秦軍主力抵達,無論普通軍隊還是精銳都不會缺,可以抽調部分侍衛親軍。
與西線戰場一樣,東線戰場同樣不容有失,故而這一戰吳軍不能敗。
只不過,楊佳妮不是剛剛做出的這個決定,而且已經做了很久。
她跟吳俊說只要對方撐過三兩日,他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這話沒錯,但楊佳妮的期望不在晉軍因為疲憊而戰力下降這回事上,而是她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
作為劣勢方,勢窮思變是題中應有之意。
而作為優勢方的趙寧......楊佳妮判斷趙寧不會增調援軍過來。
......
大軍列陣後,吳俊將吳廷弼叫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