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放下酒杯,小聲對趙寧道:“那個唐興可不是實在人。
“一面豪邁痛飲,吐了也不矯情,就是為了讓我們認為他豪烈意氣、性情中人;一面在我們指點他們的時候,不斷恍然大悟,做出受教感激的模樣。這都是為了收穫我們的好感。”
趙寧笑了笑,“人家再怎麼說也是榜眼,能把戲演到這個份上,也算‘降尊紆貴’了不是?”
魏無羨嘿嘿道:“看來在徐知遠面前受辱後,他的傲氣傲骨已經所剩無幾,明知我們是將門,對文官的事沒什麼影響,也要費盡心力跟我們結個善緣。”
趙寧指了指陳安之,“這不還有個門第俊彥嘛。”
陳安之醉眼惺忪的望著趙寧與魏無羨,大著舌頭道:“寧哥兒,我發現你自打從代州回來後,就變得奇怪了很多,不僅戰技大有精進,現在還跟這頭肥豬一樣,心思莫測,剛才......剛才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魏無羨頓時大怒:“你再叫一聲肥豬試試?!”
“肥豬,心黑的死肥豬,我叫你一聲怎麼了,你敢答應嗎?”陳安之搖搖晃晃站起身,還未直起腰,又倒了下去,手扒拉著桌子猶自叫囂不休。
這副模樣已經夠悽慘了,魏無羨卻不放過他,跌跌撞撞跑過去,硬是跟對方扭打在一起,因為都沒了甚麼力道,看起來像是婆娘廝打。
趙寧看著他倆,眼中滿是暖意。
他知道,其實魏無羨不必跟陳安之去鬧騰,被叫肥豬也不是一兩回了,現在都已經習慣。對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要陳安之閉嘴,亦或是沒空去提代州的事。
在魏無羨看來,趙寧的代州之行不能老是提,因為他最愛的趙玉潔背叛他了,雖然趙寧沒吃什麼虧,但感情必然受到極大傷害,提一次就是往傷疤上撒鹽一次。
所以就算他也很奇怪,趙寧的戰技、心性為何變化了很多,卻一直忍著沒問,就是不想趙寧心裡難受。
......
徐知遠頗為狼狽的回到宰相府,心情極差的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趕,孰料還在半路,就被一名管家追上來,說徐明朗要見他。
來到徐明朗的書房,徐知遠恭敬請安。
後者正在挑燈夜讀,抬頭瞧見徐知遠悽慘的模樣,不由得一怔,不悅道:“你是宰相嫡子,馬上就要出仕,怎麼還跟別人街頭鬥毆?竟然還被打成這樣?”
徐知遠知道自己丟了父親的臉,不敢反駁,只能低著頭受教。
等對方教訓完了,他才開始解釋今日遭遇,“孩兒奉父親之名,宴請唐興、周俊臣,並趁機折辱、打熬他們,沒想到趙寧那廝半路殺了出來......”
聽完徐知遠的解釋,徐明朗面色更加難看,放下書籍,恨鐵不成鋼道:“你比趙寧早進入修煉黃金時期,怎麼現在反而打不過他?”
徐知遠神色訕訕,他知道父親跟趙玄極是死對頭,兩人在朝堂上時常相爭,如今自己被趙寧打得蹦了牙,的確會讓徐明朗臉上無光。
“趙寧這廝之前也沒那麼難纏,以往交手的時候,多半是孩兒教訓他。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從代州回來後,不僅成就了御氣境,戰技也高明瞭許多......”
徐知遠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徐明朗臉色更差了。
“輸了就是輸了,找什麼藉口,你要做的就是贏回來!我徐氏子弟,焉能輸給趙氏?”徐明朗想到自己正在謀劃的大事,沉吟片刻。
他起身進入裡間,片刻後拿了一個黑漆方盒出來,遞給徐知遠,“秋獵在即,屆時又是一場文武之爭,我士人門第絕對不能輸給將門勳貴。
“你是宰相的兒子,更加不能輸給趙寧!你的御氣境初期已經圓滿,這是含元丹,能讓你迅速突破御氣境中期。等到了秋獵場上,你必須要在陛下面前擊敗趙寧,並奪得頭名,好讓朝野都知道,將門已經不中用了!”
聽到“含元丹”三個字,徐知遠頓時大喜。
這東西彌足珍貴,對御氣境修士突破境界有奇效,他現在已經是御氣境初期圓滿,只要服用了這顆含元丹,三天內就能成就御氣境中期!
“到了御氣境中期後,好生熟悉境界,錘鍊各種武藝,到時候能不能為你自己掙回顏面,讓將門勳貴吃癟,就看你的表現了。”
徐明朗勉勵兩句,便揮手讓徐知遠退下。
他比趙玄極要年輕不少,徐知遠又是幼子,所以跟趙寧同齡。
但在他內心裡,是把自己跟趙玄極擺在一個層次的,這就難免希望徐知遠對上趙寧的時候,能像父親教訓兒子一樣,打得對方抬不起頭。
徐知遠得了含元丹,在燕來樓受辱的鬱悶之氣一掃而光,出了徐明朗的房門,便朝鎮國公府邸的方向,露出一個有你好看的得意笑容,“趙寧,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