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為難的是,這個時代沒有給他進行通識教育的基礎和環境。
而且,他如今剛開始融入時代倘若拿出來的知識太引人注目必然會被人針對。
在張泰家見到所謂渭州九老,李寇已明白了黨同伐異的意思。
何謂黨同伐異呢?
李寇原以為應當只是意見不同便要拉一些人批判另一些人。
可渭州九老的談話讓他明白了,原來在古代一旦被打上某派的標籤那便是另一些人的死敵。
“譬如《笑傲江湖》裡的正邪兩派人,見面不問是非標準只拔劍便殺耳。”李寇獨坐庭院凝神靜思道。
很直接的一個例子,便是如今還有深遠影響的“元祐黨人”一案。
李寇本不知元祐黨人,只是聽人說名人多了才明白。
神宗朝,王安石變法,便將朝廷中原本便分裂的兩個派系徹底公開化,以王安石為首的變法派,自然是新黨。
而隨著王安石變法的失敗的結局,朝廷被以司馬光為代表的保守派把持了政治。
因此,可簡單視變法派為新黨。
對應的,保守派便是舊黨。
新黨當政時,舊黨無人能在朝堂上發揮巨大影響。
但變法失敗,新黨被驅逐出朝堂以後舊黨便成氣候。
李寇記著張泰點評說過新舊兩黨的風格和理念,新黨變法且不說舊黨反對變法卻很值得考慮。
他們並不是不想變法,而是變法觸及他們的利益那邊不需要變法。
“總體看,新黨求革新,舊黨求穩固。”李寇心中道,“這本是理念之爭,但我學的是屠龍術,自然不可這般簡單待之。以我觀之,新黨要的是創造生產資料,增強生產力,但因為本領不濟,只好從舊黨手中奪取利益,且不論是否真的會分配給老百姓,單這個出發點便是錯的。他們的做法,不過是把地主階級裡一部分的利益,強行劃分給地主階級裡的另一部分。這只是一個階級內部鬥爭,而不是根本推動生產力的發展。”
他觀王安石變法只是革新。
“他們想革新,是重新分配利益。”李寇搖頭道,“然而,我要做的是革命,王安石革新政策,不過是和另一撥地主階級重新劃分利益,我要搞革命,卻要打破整個社會階級的利益,以新的分配方式調整生產資料,擴大生產價值,推動生產力進步。這比王氏更激進,因此,我若此時拿出現代知識,必然會在文化上引起地主階級警惕,他們是不會甘願退出歷史舞臺的啊,因此反對必然極其頑固,我要做的便是……”
血腥的前途,讓李寇不得不小心謹慎。
可他必須培養出一批自己的人。
他的人,至少是比現在生產力的代表者地主階級更先進的群體。
天然的矛盾,必然引起地主階級的瘋狂撲殺。
在沒有手握重兵之前,李寇不能和他們對著幹。
“倒也算簡單,且以新物什兒的理由,先培養一批工人階級,再以我北原寨為基礎,培養新的農民階級。”李寇微笑想,“有初步工業化,有工人;有新的重新分配生產資料,也便是土地的農民階級,我便有了最基礎的人手和地盤兒。但這還不夠,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因為時代和階級侷限性,必然呈現出本身的弱點,要教育他們,就必然要有屬於我的,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知識青年。如此,以最廣大的農民階級為基礎,以工人階級為驅動,培養教育自己的知識階層,而後,待手握重兵,則農、工、兵、學、商的新群體,對抗古代計程車農工商群體,造反大業尚可圖也,否則單打獨鬥必然會被他們硬生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