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中,他沒有離開鳳起學院一步,拘於這一方天地中,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
他認識了一些人,也見了鳳起學院不一樣的一面。
這個荒廢了三百年的地方,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驚天之秘。
這裡無論是人,又或是……
待人雖說不是全然真誠,卻絕無算計。
養傷的一年中,他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故而宋初七提出讓他留下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
他重傷瀕死,便是酒醫醫術絕倫,治好他也是花費了大量的財力精力。
加起來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連天元帝國都沒有這般大的魄力。
他們為他做的,他都看在眼中,雖說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卻是並不願去想,安安心心的留在這裡,重拾鳳起學院的榮耀。
便夠了。
傅君奕在留下的那一刻,是決心與過去告別的。從此,世間再無天元太子君奕,有的只是鳳起學子傅君奕。
只是,他的心,在什麼時候動搖了。
是在看到天元帝國民不聊生之時,還是被那人的野心貪婪震驚之時,又或是在面臨那次追殺之後。
他,生出了一絲想要回去,奪回一切的念頭。
這念頭一動,便再也止不住了,生根發芽,瘋長不止。
傅君奕看了許久,想了許久,眼前差不多將往日的時光都回想了一遍,終於是下定了決心,眼底一片堅定。
陣外。
有人,在等著他。
楚流殤的第七關全是黑色,如同她那被困的童年,不見一絲光亮,讓人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絕望,讓人無法呼吸。
楚流殤的腳也如同生了根一般,明明身上沒有半分束縛,卻是一步也邁不出去,連動一動手指都是困難。
可她的靈魂深處,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同她說,呼喚著她往前走去。
這一步,要邁出去似乎真的很難。
沙漠之中,湖泊之畔,許如歌三人依舊在站著,姿勢都未曾變半分,皆是合上了雙眼,彷彿入定了一般。
突然,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三人同時睜開雙眼,目光中是同出一轍的震驚與慌張。
身側微風一動,哪裡還有莘闕的身影。
朔一想攔卻是已經攔不了,莘闕已經跳入了湖中。
許如歌與朔一的目光同時投向波瀾不興的湖面,久久無法平靜。
楚流殤,出事了。
朔一有些後悔,他應該早點兒阻止的,他以為這兒是他建造的便不會有事,卻未想到還存在這樣大的一個變數。
楚流殤似乎是做了一夢,又似乎是在幻境中見證了一場─孽緣。
在雲海之巔,人神不達之地,獨自居住著一位少女。
她有著漫長的壽命,也將享受著永恆的孤獨。
不知是從哪一年起,她愛上了飲酒,將酒當做了寄託。
一場盡興後酩酊大醉,然後再睡上個三年五載,實在是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
有時候無聊了,她也會看一看那雲海之下的芸芸眾生,管一管閒事。
直到,那個少年的闖入。
他的來臨,是個意外。
少女是這樣認為的。
因為他的目光夠純粹,沒有半分慾望夾雜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