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對布克蘭都——準確的說是對整個月域而言,都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根據月域最有權威的蘇詩學會的觀測,滿月之夜將在半個月後到來,而在滿月到來前的這些日子,每個地域、每個種族都會按照自己的習俗精心準備。
而布克蘭都…呃…想到這裡,伊扶有點反胃。
滿月的那天,布克蘭都要舉行血宴,血宴將在一個名為“勒隆德莊園”的葡萄山莊舉行。
在這一夜,血族們可以盡情的吸食著新鮮甜美的血液,優雅的貴族會選擇像飲葡萄酒一般在高腳酒杯中品嚐,而粗魯一點的血族,則會直接去莊園後花園裡直接品嚐“甜果”。
伊扶本來以為會是甜美的果實,結果居然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活生生的人類,這些人類原本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和她所見過的人類並無二致,卻被血族掠奪了家園,被圈養起來成為了血族的食物。
伊扶看了看維爾德交給她的一些血宴需要準備的事項,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拿了反派劇本的人,不由得有點頭痛。
血宴是每個血族的榮耀,維爾德最近也忙碌了起來,經常連著幾天都不怎麼見到他。據說維爾德自長大以後再也沒有用過血僕,凡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而伊扶看見每天都很辛苦的維爾德,主動提出幫忙。
看了看手中的清單,維爾德交給伊扶的任務並不多,大多都是普通的採購工作,只是要求比較嚴苛,精確到要在某個店鋪,購買某個隔間內某個規格的東西,很多地點相差的極端,甚至要在大東頭跑到大西頭,伊扶決定分幾天的時間來完成採買。
第一天她選擇去自己較為熟悉的諾姆街,白天外面的居民也很多,這都多虧了月域是一個依靠著月亮的地方,雖然月域也有黎明與黃昏,但卻不會看到太陽、更沒有一年四季,在這樣的地方生活,血族們都不懂什麼是“畏光”,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本來就不怕,畢竟自己知道的那一些知識也只是人類的臆想。
在諾姆街購買的大多都是一些珠寶首飾、金銀瓷器等,採購的東西才剛剛買了一半,她的手臂已經酸的不行了。
“啊呀,伊扶,自己一個人拎著那麼重的東西,看了真是讓人看了就心疼。”突然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像很熟絡的喊著她,伊扶打量著正向她走來的男人,金色的頭髮,水藍色的眸子和深藍色的風衣,只是臉色過於慘白,有著幾分病態。
伊扶突然想到,血族不僅是階級嚴明,連什麼階層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有著規定,王族穿黑色,加斯巴達家也被特許可以穿黑色,而其他的三大家族是深藍色…沒想到逛個街也可以遇見尊貴的純血貴族。
男人走向了伊扶,又彷彿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道“…我都忘了她已經不在了。”但是當男人仔細看了看伊扶的臉,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實在是太像了,雖然眼前女子是黑髮與黑瞳,可長相卻有著七分相似,雖然沒有愛維晚丁那樣美豔,但她可愛動人,尤其是眼裡滿是純真。
雖然家人和下人們都在極力的掩蓋、最近也越發勸阻他出門,但訊息終究傳進了他的耳朵,聽聞維爾德不久前帶了一位神似愛維晚丁、名喚伊扶的女子,難道竟是她…“那個…你認識我?”還不等他開口,眼前的女子就講話了。
“你是伊扶?”男人快速的接了話,在語氣中聽到了他熱切盼望回覆的心情。“是…可我卻不是那個‘伊扶’”“你住在哪裡?”“伯爾格堡。”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男子眼中缺失的色彩又被重新點亮,“你一個人拎著那麼重的東西,很不方便吧,看你的樣子似乎還有需要買的東西,我來幫你。”
只見他對著身邊穿著著特製服裝的血僕說了幾句,血僕就接過了伊扶手中的東西拎著,伊扶此刻不願逞強,當然手臂上的痠痛也不會允許她在此刻逞強了,對男子表達了感謝。
本來以為一路上的氣氛會很尷尬,但兩個人卻很自然的閒談了起來,聊了聊最近的趣聞,哪家酒館的酒更醇香,說起酒,伊扶又聊了聊維爾德,維爾德更喜歡純正的紅酒,而伊扶更愛朗姆酒,男子笑著表示自己也是,不僅是酒,新增了朗姆酒的牛排也是他的最愛,伊扶激動的表示自己也是如此,她發現他們兩人的愛好太相似了。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血僕的手裡拿滿了包裹,卻仍然一臉雲淡風輕的紳士模樣,伊扶心裡暗自佩服,而男子手中也拿了不少東西,伊扶提出了幫忙,卻被拒絕了,男子一手拿著東西,另一隻手牽起了她。“我送你回家。”
伊扶突然有點尷尬的想將手抽出來,但他緊緊的握著,像是害怕她突然跑掉一般,伊扶心想,或許愛維晚丁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吧…但一路上她都保持著沉默不語,心裡很清楚這樣的不合適,男子也沒有強迫,只靜靜的牽著她。
眼看著伯爾格堡出現在了眼前,男人像是不太想過去的樣子,對伊扶說“呃…你自己過去沒問題嗎?你的包裹我讓阿爾烈拿過去。”伊扶點頭道“沒關係的,謝謝你,不僅幫我拎東西,還親自送我回來。”男人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了伊扶,語氣中充滿了輕快“這是我應該做的,伊扶。”伊扶想了想,出於禮節性的問“請問您的名字?”
男人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對她說“弗里亞德·麥斯克勞斯。希望你有一天,可以想起來…”伊扶點了點頭,走向了伯爾格堡。
此時的布克蘭都已經被黃昏籠罩,她沒有看到伯爾格堡樓上窗邊的維爾德,遠遠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弗里亞德,而弗里亞德看到伊扶的身影消失在了眼裡,才對著那遙遠的窗邊鞠了一躬。
伊扶到了伯爾格堡,對弗里亞德的血僕——阿爾烈表達了感謝,阿爾烈對她鞠了一躬,隨即離去了。
晚餐的時候伊扶和維爾德講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沒有告訴他更細節性的,維爾德聽完後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是應該好好感謝他,弗里亞德身體不好,還幫著你。”
伊扶想到弗里亞德那張慘白病態的臉,原來是身體不好…不等伊扶開口,維爾德便接著說“不過倒也提醒了我,你去採購東西還是有不太方便的地方,明天起就好好在家裡待著吧,會有人去做這些事的。”維爾德拍了拍手,一個穿著血僕服裝的少女就在暗影處走了過來,“這是愛娜,身手非常好。”
愛娜是一個將黑色長髮挽起、擁有著黑寶石般的眼睛、但看上去是性格較沉悶的血僕,“我不要在家無所事事的,採買這件事一開始就是我的工作。”伊扶表示堅定的拒絕,然後有些生氣的回到了房間。
她在生氣什麼呢?是認為維爾德不信任自己?還是想要過度保護自己?
不管是哪一點,都令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