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箏：“……”
她微微側過腦袋，沒什麼責怪意味地瞪了慈音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向荀琅劍尊，目光坦蕩。
沒被發現的時候還有些侷促，不知怎麼開口，現在直接被師尊發現了，她反倒坦然了許多。
“師尊。”
荀琅劍尊不說話，謝箏指了指他的腳下，說道：“你再不把腳挪開，會把冥龍給踩死的。”
說完之後她轉念一想，覺得自己說得不太對。
冥龍本就是死物，談什麼會被師尊踩死呢。
再加上荀琅劍尊聽到她的話，並沒有挪動步子，謝箏便覺得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尖，心知師尊可能是看到她和慈音在一起的事情，有些不悅。
也是，這不算是小事，況且自己還是她的真傳弟子，這種事情居然沒有事先告知他，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想了想，她橫了慈音一眼，從他手中掙脫，然後快步走到荀琅劍尊跟前，垂著腦袋，小聲說道：“師尊，我有一件事情，想跟您說。“
荀琅劍尊淡淡地掃了一眼慈音，然後轉身往外走去，謝箏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寂靜黑暗的無人處，謝箏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組織語言。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荀琅劍尊便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但正是因為如此，謝箏心裡不由得打起了鼓——他平常說話聲音都帶著些笑意，這麼平靜，才是生氣的徵兆啊！
謝箏的聲音有些發虛：“有一段時間了，是來到九幽之後，才確定的。”
荀琅劍尊聞言，又沉默了許久。
久到謝箏以為他不在此處了，這才偷偷抬起頭，正好與他的眼神撞上。
她不由得愣住，師尊看她的眼神，很是...陌生。
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似的。
見荀琅劍尊一直不說話，謝箏試探性地問道：“師尊，你在想什麼？”
荀琅劍尊驀地回過神來，輕笑了一聲，眼神很淡：“我在想，箏兒是真的長大了。”
“想當年你初入枕月峰時——”說著他伸出手，在自己腰腹比畫了一下，笑道：“才這麼高，小小的一個人，想不到這麼快就長大了。”
聽到他的話，謝箏默了默，說實話，她對小時候的經歷並沒有很深的印象，因為她前二十年的人生，從知事開始，所行便與劍之一道息息相關，別的東西，幾乎沒有能入眼的。
雖然作為師徒，過去十年間，他們並沒有太過親密的師徒關係，甚至連面都未見幾次，但自己這一身劍法，卻是在那寥寥幾次的見面中，師尊親手教出來的。
謝箏也露出一個笑容，真心實意地說道：“能入枕月峰，成為師尊的徒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她心中也明白，雖然不知緣由，師尊好像一直不太喜歡慈音，自己做了這樣的選擇，或許以後師尊連看她的目光都會帶上不喜。
但人之相處一事上，本就不能強求什麼。
她也並不渴望與任何人建立多麼親密無間、緊密相連的關係。
遇到慈音，只能說剛好就走到了這一步，順其自然罷了。
荀琅劍尊微微斂去了笑容，問道：“無論今後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