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術依然按照自己的習慣,坐在那,將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從天地府開始直到現在,能回憶起來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沒有放過,當他回憶完後,腦子中冒出一個相當可怕的念頭,那就是——沒有人可以相信。
他無法相信鄭蒼穹,因為是他,當年活埋了連九棋;他也無法相信連九棋,是這個人為庫斯科公司佈下了這麼大一個局;他也無法相信馬菲,馬菲的身份太古怪,她到底是不是國際刑警的臥底,現在無據可查;他更沒有辦法相信陳泰東、司空硯、佘採香這些人,因為他們身上都帶著疑點。
就在刑術感覺到失望,甚至是絕望的時候,賀晨雪的身影又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突然很想看到她對自己溫柔的笑,也許只有那種笑才能讓自己有動力絕境逢生。
她現在在哪兒?她又在做什麼?
內蒙古杜爾伯特大草原上一座帳篷內,陳三和三個牧民被結結實實地綁在那,嘴裡的舌頭下都塞著一塊破布,穿著厚大羽絨服的凡君一站在一側,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凡君一的左右兩側,還站著兩個貌不驚人,身材也不算魁梧的男子,也就是這兩個男子,在闖進帳篷之後不到30秒,就制服了帳篷內包括陳三在內的四人。
凡君一用小刀慢慢地剝去羊骨頭縫中的細肉,問:“說吧,你都查出了些什麼?”
凡君一問完之後,一名男子上前扯出了陳三口中的破布。
陳三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回答:“哥們,有話好說,這其中肯定有誤會,你找錯人了。”
凡君一咧嘴笑了:“你叫陳三,是開礦出身的,你來這裡是為了查明當年1979年冬天的某個夜晚,是否有人救起過一個姓連的男子,我如果沒說錯,你就不要再倔強,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陳三皺眉:“你找錯人了。”
凡君一冷哼了一聲:“好吧,反正有的是時間,等到天黑,我就讓人在草原上刨個坑把你們四個都埋了。”
凡君一說完,招呼旁邊的兩名男子一起坐下吃羊肉,也不管陳三如何在那“解釋”說這是一場誤會。
凡君一向兩名男子示意看好陳三等人,隨後走出帳篷,來到帳篷外那輛越野車跟前,畢恭畢敬地站在副駕駛的車窗前。
凡君一在寒風中站了許久,坐在車內的賀晨雪才睜開眼,輕輕敲了敲車窗,示意凡君一上車。
凡君一開啟後面的車門,坐在了後座上,恭敬地說:“首工,他還是不說。”
“叫我賀小姐。”賀晨雪直視著前方,“我說過,只要我們離開坐窟,你就不能再叫什麼首工。”
凡君一立即應道:“是,賀小姐。”
賀晨雪嘆了一口氣:“我說過,只要盯緊鄭蒼穹一個人,遲早會有線索的,現線上索已經到了眼前,也不需要著急,他遲早會說的。”
凡君一皺眉:“賀小姐,我覺得有點奇怪,你想,平白無故有人發給你一封電郵,上面詳細寫明瞭關於當年九子活埋連九棋的事情,發電郵的人目的是什麼呢?”
賀晨雪淡淡道:“想把鑄玉會牽扯進這件事當中來。”
凡君一搖頭:“但是鑄玉會早就已經牽扯進來了……”
“如果我選擇視而不見,我可以避開,但是,我只有找到連九棋,才有可能很直接地找到凡孟。”賀晨雪說到這,拳頭攥緊,“我一定會殺了他,為我姐姐報仇!”
凡君一的臉色又暗了下去,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能讓凡孟活著,亦或者說,找到凡孟說服他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贖罪,但同時,他更清楚的是,凡孟所做的事情,無法得到賀晨雪的原諒。
陷入矛盾的凡君一不發一語,就像是在等待著宣判的犯人。
賀晨雪微微側頭:“你應該知道,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凡孟他都死定了!哪怕是將他交給警察,他也判死刑,所以,你不要再糾結了,也不要試圖想挽回什麼,沒用的。”
凡君一坐在那沉默了許久,開啟車門:“賀小姐,我會讓陳三實話實說的。”
賀晨雪呆呆地看著儀表臺:“不要傷人性命。”
“明白。”凡君一雖然這樣回答,但因為賀晨雪先前的那番話,腦子中已經是一片空白,他就如同時行屍走肉一般朝著帳篷走去。
賀晨雪坐在車內,扭頭看向車窗外,但她的雙眼只能看到凡君一大致的輪廓——也許從她出生那一刻開始,她的那雙眼睛就註定了她一輩子的命運是模糊的。
直到中午,萬清泉才重新返回道觀大殿,身邊還跟著神情變得有些呆滯的司空硯,刑術看到司空硯那副模樣,立即上前問:“你把他怎麼了?”
萬清泉扭頭看了司空硯一眼,冷冷道:“我沒給對他怎麼,他只是被他爸說服了,現在,他成為了我們當中的一員,你應該知道,我們中國人最注重的就是孝道。”
說完,萬清泉衝著刑術詭異地一笑。
刑術看著司空硯那雙無神的雙眼,無法想象司空硯的父親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但不難推測出,司空硯的父親早就被劉苞谷、萬清泉等人洗腦,成為了他們的傀儡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