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巨人陡然一縮,血光褪去,化作了一個灰髮灰衣的老者,五尺幾的身高,比常人要矮上一頭,面色如白紙,沒有一點血色,邪異又瘮人,左邊面頰,從眼角到嘴角印著一道格外顯眼的疤痕,狀若毒蛇,甚為猙獰。鷹鉤鼻,三角眼,眸光陰冷,全身帶著沖天的血煞之氣。轉過頭冷冷地望著長雲:“是你請我來的?血魔子那混賬呢?”
“吸……魔……”長雲十分緊張,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這魔頭,“正是晚輩請您來的!那血魔前輩……”結結巴巴,弄不清這老魔跟血魔子到底什麼關係,實在不敢承認血魔子的死與他有關,手指長致幾人的屍體,“就是他們幾個殺死的,晚輩已經親手殺了他們幾個,也算為血魔前輩報了仇!”說著,偷眼望向了老道士,唯恐這老頭揭了他的底。然而,後者只是盯著吸血老魔,對他連一眼都不願多看。就這麼被輕視,他反倒鬆了口氣,不怒反喜。
老魔斜眼一瞥,冷冷地道:“就是你殺的又有何妨,倒省得老祖我動手了!你請老祖我來幹什麼?”
長雲深吸一口氣,盯著趙老道惡狠狠地道:“請前輩幫晚輩殺了這個賊老道!”
老魔冷哼一聲,不置可否,轉過頭,望向了趙老道,摸了摸面頰上的傷疤,嘴角上揚,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老東西,二十三年前的一劍之仇,今日就讓你血債血償!”
“這個‘老’字,我可擔不起,在你這老鬼面前,我還年輕得緊!‘老東西’這個稱謂,你是當仁不讓!”趙老道哈哈大笑,“遠道而來,我特特給老東西你備了些薄禮,還望笑納!”說著,符筆在手中一轉,輕喝一聲,“金雷滅老狗!”
四面八方頓時亮起上千道雷光,縱橫穿越,眨眼的工夫便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將吸血老魔籠罩其中。籠頂符劍暴射,形成一條翻滾的金色劍河,攜滅世兇威向老魔怒拍而去。老魔早知趙老道定然有所準備,卻不曾想他一上來就使出了壓箱底的狠招,而且還故意以這麼個破爛名號羞辱自己。這要是在魔界,倒也不算太難應對。可眼下,在這凡界,自己修為受限,而且本命法寶和小世界還施展不了,還當真不好應對。既是惱怒,又覺棘手,不由皺緊了眉頭,快速掐了個血訣,血葫蘆一點,冷喝一聲:“血海無邊!”
滾滾血浪自葫蘆中狂湧而出,形成一片血海,上百條巨大的血蛟直衝雲霄。
“嘩嘩……”
金劍穿空,雷光奪目,血蛟縱橫,血花四濺。雷蛟大戰,一正一邪,兩種截然不同的靈力激撞在一起,聲震四野,撼天動地,磨盤大的石塊漫天亂飛。
約莫僵持了半炷香的時間,金雷漸漸佔據上風,而血海則越縮越小,隱隱露出了乾涸之相。吸血老魔慘白的面色更加難看,咬了咬牙,劃破右手食指指尖,用力擠了擠,好容易才滲出一滴血來,屈指一彈,米粒大小的一點紅光匯入到了血海之中。血海立時翻湧了起來,越來越劇烈,上百條萎靡不振的血蛟匯聚到一處,化作一條巨大的血蛟,長有千尺,妖眸赤光奪目,血光耀眼,染紅了整個夜空,威勢驚人。
老魔雙手快速掐了個繁奧的血訣,大喝一聲:“血蛟噬天!”
血蛟張開大口,長鯨吸水一般,將金雷劍河猛然吸到了口中。半盞茶的工夫,劍河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一隻巨大的血蛟半盤半立,一對陰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趙老道。
“趙青雲,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老魔嘴角含笑,冰冷中帶著幾分得意。
“老魔,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的狂妄!”趙老道不驚不慌,面上一直掛著笑,“早知你會來,給你備的禮怎麼可能會如此簡單?”
老魔的右眼皮不著痕跡地跳了跳,瞥了一眼血蛟,並未察覺到什麼不對,垂眼冷冷掃向了長雲,目光不善。後者嚇了一個激靈,老魔兩人的話,他一直豎著耳朵在聽,生怕錯過什麼保命的機會,一個字也不敢錯過,知道老魔這是向他問詢,可他之前只顧忙著對付長致兩人了,真的不知道這老道士都備了哪些手段,只得硬著頭皮搖了搖頭。
老魔轉過了頭,冷哼一聲,道:“趙青雲,虛張聲勢可救不了你的小命!”說著話,半空裡,血蛟的身子一蕩,化作一道流光,直撲趙老道而去。
“嘭……”
血蛟應聲撞碎金雷囚籠,流光四散,煙火一般,煞是好看。
老魔會心一笑,果然賭對了,這個趙青雲表面看起來老實,其實最為狡詐,二十三年前自己就上了他這長相的當。想到這裡,臉上的傷疤突然抽痛了幾下,不覺惱恨地咬緊了牙關,暗暗盤算過會兒怎麼對這老道吸血抽魂。正在得意,瞳孔陡然一縮,面上的笑霎時便凝固住了。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血蛟大半個身子已經躍出了金光包圍,眼看就要徹底破陣。卻在此時,血蛟的體內突然射出了幾道髮絲粗細的金色光線,與周邊的金光連成一體,囚籠轉瞬便變換了一個形狀,一張巨大的蛛網似的,恰將血蛟網在了正中央。
老魔趕忙結血訣,血蛟劇烈掙扎,可那些看起來一扯就斷的金色細線卻經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穩穩地控制著血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