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沁的身子冷的越發厲害,她什麼也沒有說,唯有唇瓣一個勁兒的發顫。
“好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你的兄弟慘死,這些全是傅鎮濤的報應,這次若不是扶桑人突襲東北,司令早就攻下了金陵,殺光了你們傅家所有的人。”眼見著快到了北陽飯店,周玉芹攏了攏耳邊的鬢髮,從隨身的坤包(女包,乾為男,坤為女)中取出一面小鏡子,補起了妝。
良沁心底發寒,她想起了遠在江南的母親,不由自主的問道;“等東北的戰事結局,他....還會打金陵嗎?”
周玉芹合上了鏡子,上了妝了面容美豔而精緻,她沒有回答良沁的話,當汽車在北陽飯店的門口停下時,她緩緩下了車,走了兩步,卻不見良沁下來,遂是停下了步子,與良沁道;“二太太不與我一道進去?”
良沁掩下雙眸,她閉了閉眼睛,將所有的情緒壓下,隨著周玉芹一道走進了北陽飯店。
自從周玉芹來了江北後,晚上不是被傅良瀾安排著去戲院看戲,便是來此處跳舞,兩人剛進大廳,就見好些女眷已是等在了那裡,看見兩人,眾人俱是笑著上前,見沒有傅良瀾的身影,眾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多問,只簇擁著良沁與周玉芹去了舞池。
良沁本就不會跳舞,加上方才聽了周玉芹的那一番話,更是沒有了心思,沒呆多久便是推說身子不適,去了一旁的小廳歇息。
眼見著時針指向了九,良沁站起了身子,與身旁的侍者低語了幾句,讓他去和周玉芹說一聲,自己身子不適,不得不失陪,先回官邸。
侍者聞言便是去了大廳,良沁拿過自己的斗篷,也不願驚動了眾人,只自己一個人繞過了大廳,順著走廊向著外面走去。
“司令,再過兩天就是江北出兵的日子,您看,咱們是先回川渝,還是和謝承東一道趕往東北?”
驀然,前面傳來了一道聲音。
接著,便是一抹再熟悉不過的男聲,鑽進了耳朵,“都到了這一步,還回什麼川渝,直接帶人去東北就是。”
梁建成話音剛落,就見身後的侍從驀然停下了步子,他眉心微皺,抬頭看去,就見前面站著一個身姿纖柔,面容姣好的女子。
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後,梁建成心中一窒,良沁也是呆住了,她知道梁建成這些日子與謝承東一道在軍營商討戰事,壓根不曾想到,他今日竟會回來!
梁建成先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直到回過神來,才大步向著良沁走去,良沁眸心有慌亂之色閃過,她折回了身子,一語不發的就要往後跑。
梁建成眉心一凜,快步追上了她,從身後一把箍住了她的身子。
“良沁,是你嗎?”梁建成聲音低啞,吐出了一句話來。
“你放手!”良沁又羞又急,生怕這一幕會讓大廳裡的人看見。
梁建成眼角劇烈的跳動著,箍住她腰間的大手不曾有絲毫的鬆懈,直到聽到有女眷的聲音向著走廊這邊越來越近,他眸心微暗,只扣住良沁的手腕,帶著她側過身子,向著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你放開我。”良沁掙扎著,卻不敢大聲呼喊,直到梁建成將她帶進了屋子,一把關上了休息室的門,將她的後背抵在了牆上。
他的手指箍著她的肩頭,讓她動彈不得,他的眼睛漆黑,就那樣緊緊的盯著她。
“良沁....”不知過去多久,梁建成終是動了動唇,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良沁的眼睛裡噙著淚花,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直到他俯下身子,不等他碰上自己,良沁心底一驚,拼命的推開了他。
梁建成後退了兩步,不等良沁跑到門口,他已是扣住了她的身子,一把將她抱了回來。
“你要去哪?去見謝承東?”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眼睛,幾乎是低吼著喊出了這句話。
良沁看著他的眼睛,她什麼也沒有說,肩膀處被梁建成捏著的地方生疼,淚眼迷濛中,她只看見梁建成的眼底血紅,她剛眨了眨眼睛,便有一大顆淚水從眼眶裡滾了下來,接著又是一大顆。幾乎只是眨眼間,她的臉龐上已是落滿了淚水。
“你哭什麼?”梁建成低聲笑了,他的聲音沙啞,問她;“謝承東比我對你好,不是嗎?”
良沁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梁建成狠狠的盯著她,他許久沒有再說話,直到一顆眼淚,從他的眼角無聲的落了下來。
良沁看見了那一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