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特別好,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半個月亮斜掛在一棵老樹尖兒上,好像一瓣橘子。月輝打在程婧菀的臉上,宋湛誠竟有些看呆了,他看著程婧菀的眼睛,手捧著程婧菀的臉,程婧菀也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
宋湛誠過了一會才開口,“今晚月色真美,你也是。”程婧菀頓時感覺燒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低下頭暗罵自己,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程婧菀為了緩解尷尬,先開口問道:“你在翼國最近怎麼樣?”宋湛誠坐在樹下,回答道:“沒怎麼樣,不過韋國公主一事之後,皇帝好像對太子有了更深的芥蒂。”程婧菀也隨著他坐下,那不正是我們想要的麼?
“太子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韋國公主。”宋湛誠接著講道:“但是韋國公主被你藏起來了是麼?”程婧菀接上宋湛誠的話。
宋湛誠講了一會翼國的事,便問程婧菀,“那你呢?在恆國還算安全麼?”程婧菀搓了搓手臂,說道:“我現在已經和爹孃相認了,對外宣稱我容貌改變是為了中了蠱。”宋湛誠注意到她搓手臂的小細節,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了程婧菀。
程婧菀正在給宋湛誠講述自己像恆國皇帝上報藍肅一事,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聲音,宋湛誠迅速起身,一個袖箭出去,然而程婧菀學了一天的暗器,看的出來那個暗器正中眉心,必死無疑!
程婧菀頭一次見到宋湛誠問都不問的就殺人,氣的說不話來,質問他,“你為什麼要殺了他,你這屬於草菅人命!”宋湛誠頭一次見到程婧菀衝著自己喊,暗自神傷,小聲地回答道:“無論他是什麼人,他都得死,若是他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你我都不會好過。”
“那如果他沒看見呢?你……你這…”程婧菀本就是一個醫者,最看不得的便是死人,無論他是什麼人,只要有一點希望,她都會救回,現在看到一個無辜的人為了自己而死,為了保證自己身份的安全而死。
程婧菀心裡難受極了,邊哭邊罵宋湛誠,“你為什麼殺了他,他一個無辜的人就這麼因為我而死!”宋湛誠看到程婧菀哭了,手足無措,只好把程婧菀摟進懷裡,安慰道:“不是因為你,與你無關,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別怕。”
程婧菀還是止不住的抽泣,宋湛誠替她摸了摸眼淚,“哭了都不好看了。”程婧菀平復了一下心情,便沒了再和宋湛誠交談的興致,草草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宋湛誠一個人在樹下。
宋湛誠氣急的捶了一拳樹,樹葉紛紛的落下來,好像要把那個男人掩埋。宋湛誠在樹下坐了半夜,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會選擇讓他當場斃命,就算程婧菀怪他,怨他,他也不會讓程婧菀陷入一丁點的危險之中。
宋湛誠定了定心神,也回了房裡。
而此時的太子府,即便深夜也歌舞昇平,宋景赫左右兩邊各坐著一個美妾,正打算魚水之歡,耶魯突然面見太子,宋景赫很是氣憤,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得遣退身邊的美妾,接見耶魯。
宋景赫態度很是不好,問道:“大晚上的,你說什麼要緊事?”耶魯對宋景赫的態度也不滿,若不是需要他來實現自己的抱負,又何必輔佐這樣一個每天只知吃喝玩樂的太子。
耶魯低下聲線對宋景赫說,“我發現,恆國來的使團代表,叫程婧菀,和宋湛誠身邊的布雲長相一模一樣。”
“什麼?”宋景赫大喊道:畢竟還摔碎了一個茶杯,“這!這怎麼可能?堂堂將軍府的嫡女,為何要在宋湛誠身邊做侍女,還是這麼多年?”
耶魯陰沉著眼睛,笑了笑。“這我還沒有眉目,但是我有八成把握這是一個人。”
“為何?”宋景赫打起了精神,“因為,這個程婧菀精通醫術。”耶魯看著宋景赫,眼神裡的得意不再收斂。
“所以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布雲突然會了醫術!”宋景赫感覺這就是老天爺送給自己的大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癲狂的笑了起來,對耶魯說,“這件事情若是能成,你是大功一件!”
耶魯低下頭回答道:“我馬上去核查。”宋景赫看著王府的方向,“宋湛誠啊宋湛誠。這回你通敵叛國是跑不掉了吧。”
邊境那裡的第二天早上,兩國軍隊便開始陸陸續續的撤兵,程婧菀又一次看到了宋湛誠,宋湛誠看向程婧菀,程婧菀卻一個眼神都沒有回應宋湛誠,只是躲過了他的視線。
程婧菀並非是對昨晚的事情生氣,她並非那種不懂事理的女人,她昨晚也一夜沒睡,她也意識到了如果兩人一旦被發現的嚴重性,兩人都將被按照通敵叛國所處理。
程婧菀突然不喜歡自己的這個身份了,程婧菀的這個身份,給了自己太多的束縛,他突然有些懷念自己是布雲的時候,可是自己已經認回了父母,再也回不去布雲了。
宋湛誠看到程婧菀躲閃自己的眼神,心裡有些難受,落寞的走開。程婧菀看到了宋湛誠落寞的背影,也覺得自己誤會了宋湛誠,打算找個時間跟他解釋一番。
兩國撤兵也井然有序,十分迅速。
撤兵之後,兩國打算開始第二輪談判。這一回便是翼國做東,翼國的宋湛誠邀請程婧菀進入酒席,程婧菀進來時大大方方的給了宋湛誠一個微笑,宋湛誠能感覺到,程婧菀這是不再糾結昨天的事情了。
宋湛誠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為了哪個人這麼牽強掛肚,就是她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就能讓他一瞬間心情變差又或者心情變好,可能這就是喜歡吧。
宋湛誠很慶幸自己臨別前在山谷瀑布的那番話。自己是真的很想娶她,很想娶程婧菀,與別的無關。
“恆國使者請上座。”宋湛誠熱情的招呼著,連佛山都感覺到自家主子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於是他便默默地感慨了一下主子愛程姑娘,愛得深。
程婧菀笑著落座,問著宋湛誠,“斗膽問晉親王,王爺可知這次糧草事件事何人所謂?據我所知,兩國當夜都遭到了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