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明面上寬厚仁義的太子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這番動作圖謀的是什麼,又或許,是燕歸多想了。
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本就難猜,燕歸索性懶得去想它,只等著以不變應萬變。
他加快了步伐,不一會兒便到了多次經由母親之手,最終略顯素雅闊氣的正廳。
這廳堂嘛,本就是集多種功能用途於一體,家庭祭祀、喜慶活動、會見賓朋、長幼教諭、日常三餐等活動多在廳堂中舉行,地位至高無上,母親的重視不叫人奇怪。
整個空間寬敞規整,前後門相通,且是由外進入內屋的通道,廳內陳設較嚴整靜穆,多以“疏朗多空餘”的方式陳設佈置。
最叫人關注的,便是那傢俱、楹聯、匾額、掛屏、書畫屏條,統統都以中軸線形成兩邊對稱佈置。
眼瞅著小郡王入了大門,一旁候著的侍女連忙湊到跟前,叫燕歸潔淨了雙手,替他擦乾水珠,這才小碎步讓開一條路。
長公主瞧見寶貝兒子中規中矩地坐著,與平時歡脫的樣子不大一致,好奇道:“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還是……心裡面藏了事?你規矩些母親本應開心才是,興許是習慣了,總覺得不太對勁。”
燕歸掃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飯餚,沒有動筷,而是不安分地挽著母親的手,用腦袋蹭了蹭母親的手掌,內心得到些許溫暖和安寧。
“兒子這是聽母親的話。”
長公主沒有抽開手,白了他一眼,言語中多了些寵溺:“這麼大個人了,總不知羞,外人若是瞧見了,該說你名為天才,實則稚氣未脫,到年紀了,你總該穩重些。”
沒辦法,燕歸就好這摸頭殺,因為這讓他有種回到母胎的安全感,即使令人錯愕,卻也管不了那麼許多。
母親口中的天才之名,便是燕歸這些年因“早慧”獲得的殊榮。
說實話,燕歸真不覺得自己是個多聰明的人,但沒辦法,他有個有趣且獨特的靈魂,那些名氣則統統是自小注意力集中,接受能力強所帶來的。
“父親便不這麼想,他總說孩兒無論多大年紀,總該保留些童真。”
長公主柳眉微翹,往丈夫方向望去,沒好氣地道:“你真這般講過?”
燕子初苦笑不已,這倒黴孩子總是坑爹,只要是他母親問罪的事,都要讓自己頂上壓力。
“說是說過,但不是這麼個意思,本來該是藏在心中的童心,而非歸兒所說要淺浮於表。”
長公主聽罷扁了扁嘴,“你總是這般講道理,無論外面還是家中,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誰要聽你解釋。”
燕子初頓時有些窘迫。
也是,家中本來就不是個講道理的地方,因為家中一般有女人,而女人才不肯聽他碎語這些。
燕子初當即向兒子擠眉弄眼,示意燕歸給救救場,這本該是他的鍋來著。
燕歸瞧著想笑卻終究沒笑出來,打了個哈哈道:“父親母親,別忙著大眼瞪小眼了,再不吃菜可就涼了。”
長公主轉回頭,表示偃旗息鼓,一家三口這才在眾侍女僕從的眼皮底下,頗為文雅地享用著佳餚。
在大齊國,拋開平民百姓不說,就論皇親貴胄,餐桌上亦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般是強調在用餐中,而用餐前後,卻是不包括在內。
說實話,就論身份而言,父親與母親該是同一水平線的,但地位卻有天差萬別,這還得歸結於成長環境,母親是大齊皇帝的獨女,萬千寵愛於一身,自然養成強勢一點的性子。
但父親與母親之間總體可稱相親相愛,偶爾鬥鬥嘴也屬於生活調劑的一部分,關於原因,還得歸結於兩人互補的性格。
父親雖謙遜隱忍,但能保持有進有退,不會心生不滿,母親強勢,但知書達禮,總會見好就收,不存在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