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活動本也是為了緩和兩人的關系,她原本想著周鶴被哄開心了能放寬心,她再去要求趙景初,是最高效的,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兩人透過溝通解決私人矛盾,心平氣和好好聊聊比什麼都管用。
所以對於趙景初的提議,她自然是樂見其成,可又有點擔心他們聊崩,便多問了一句:“周哥,你呢?也願意跟他單獨聊嗎?”
周鶴眯眼看了趙景初一眼,又看向魏清瀾,最後竟是開朗地笑了:“可以啊。”
……
趙景初開上高速一路提速,嚇得周鶴異常警惕。
所幸他車技不錯,過了高速後漸漸慢了下來,顯得正常了許多。
車子停在一家酒吧前,周鶴不解道:“你不是喝不了多少嗎?不如去吃點燒烤。”
趙景初目光沉鬱,情緒不明:“陪我喝點吧。”
周鶴側首看他,他的臉上是和在千年時如出一轍的恍惚神情。
趙景初喃喃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和千年合作嗎?我告訴你。”
後臺的燈光已經暗下,工作人員陸續離場,盡頭轉角的牆邊,視窗的月光落下,映照著一個人影。
陰影之中,方述幾乎要站不穩。
他一手垂落在身側,向後摳住牆面,用力到手指泛出紫色,最後脫力鬆了勁。
方述覺得自己是膽小鬼。一直都是。
從前一聲不吭地離開,現在一聲不吭地回來。
他拒絕了導師的挽留,理由是仍舊不習慣國外的生活,並且想改善國內的 acg 音樂創作環境。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潛意識裡到底還抱著怎樣的期待。
他在金川鎮的地震中失去唯一的家人,本以為這輩子再沒有能讓他留戀的溫暖,卻讓他與魏清瀾相遇。
從遷怒她,到喜歡上她,是那麼不可思議卻又簡單的一件事。
他的父母先後殉崗,老天大概覺得他足夠可憐,給了點恩賜。
魏清瀾陪著他走出自卑與自毀,鼓勵他堅持對音樂的熱愛,她與所有欺負他的人為敵……
明明她在父親重組的家庭裡也不好過,可她卻總是跟他強調:“他們過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誰也不能剝奪我們幸福的權利。”
是他不爭氣,毀了原本設想好的一切。
方述抬眼看著明晃晃的燈光,炫目的光暈漸漸在他眼中化開,刺目的疼痛讓他闔上了眼。
他是後悔,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後悔?
沒了他,她已經那樣幸福。這已經很好。
趙景初像承諾的那樣,給了她幸福。
他又哪來的資格再去見魏清瀾。他沒臉去面對她對自己的失望。
一滴淚滑過他的鼻尖,滴落在地,無人可見。
可是……
可是他好想再聽一次,魏清瀾溫柔地叫他的名字。
想聽她憧憬地說:“方述,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