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瑾默了片刻,低聲道:“我倒是有一個人選。”
“何人?”
“楚王世子,沈嶠。”
寧封子微微頷首:“我會派人去聯絡他。”
唐修瑾搖頭道:“不可,你若是出面聯絡,這事怕會更難辦。當初利用沈瑛是因著他的庶子身份,沈嶠一個嫡子,你拿什麼把他綁在咱們的船上?”
寧封子皺了皺眉,“你想怎麼做?”
唐修瑾勾唇一笑:“我想,送他一頂白帽子。”
——
宮牆內,兩份緊急軍報在東西兩宮之間快速傳遞。
“敦煌失守,河西盡失,陽關易手!”
“撫順陷落,鐵嶺被圍,遼東危急!”
正在長樂宮就寢的沈衡聽到這個訊息後驚得從榻上翻下來,連木屐都來不及穿就跑到含章殿。
沈芷兮接到軍報,也和茗清一同趕來,在含章殿簷下遇上了顧沅。
“殿內情況如何?”沈芷兮一見面就開口問道。
顧沅搖了搖頭:“不怎麼樣,裡邊那些人吵了半個時辰,皇上瞅著時候到了,讓我出來迎一迎你。”
沈芷兮點了點頭,和顧沅一同走進大殿。
眼見主和派和主戰派的幾個激進分子幾乎要當著小皇帝的面打起來,沈芷兮厲聲道:“住手!這是在朝堂,不是在朱雀街上!都是朝中老人了,一個個的成何體統?”
長公主一發火,有眼力見的都噤聲了。
沈衡見姐姐來了,也終於找回一點君臨天下的氣場來:“朕的旨意你們是聽不見嗎?都給朕閉嘴!”
沈芷兮立於丹墀之上,一雙鳳眼掃視著階下群臣,冷聲道:“大敵當前,動搖軍心者,立斬不赦!”
原本坐著的楊宜佝僂著背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皇上,長公主,請容老臣說兩句。”
沈衡點頭,“閣老請講。”
楊宜沉聲道:“守燕必守遼,復隴必平蜀。”
“此話怎講?”沈衡眉頭微皺。
他倒是想做個好皇帝,無奈學藝不精,少時太傅教過的東西他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
楊宜逐條分析著:“其一,臣以為先出兵遼東為上策。李玄翊志驕,張玄靚器小,志驕則好生事,器小則無遠慮。因而先出兵北涼,李玄翊必定會傾全國之力來援北涼;先出兵遼東以圖漠北,張玄靚必定會作壁上觀。”
沈衡微微頷首,“閣老所言甚是。”
“其二,皇上要出兵遼東也有兩個策略,一個是馳援鐵嶺,一個是進軍漠北,臣以為這兩個策略可以同時進行。先調遼東本部人馬救鐵嶺,再抽調三大營精銳出兵漠北,讓北離軍腹背受敵,自顧不暇,從而主動撤軍。”
沈衡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猶豫了。
誠然,這個計劃太過冒險,一旦北離回防,大昭的軍隊能不能撤回來都不一定。
但沈芷兮卻力排眾議,將楊宜的策略交給兵部從長計議。
因為她敏銳地感覺到,楊宜的話沒說完。
這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以一己之力擔起了一座廟堂,他的計策不可能如此輕率。
正在此時,茗清不顧身份衝進殿內,向沈芷兮低聲稟報:“殿下,庶人沈瑛的遺書。”
沈芷兮皺著眉頭拆開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