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衙門,楊宜收到顧沅從前線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捷報,久久不語。
十三夜和兵部侍郎桓謙對視一眼,桓謙先開口問道:“閣老,可是臨熙親自督戰的這場仗打贏了?”
楊宜點了點頭,“需要他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桓謙,你以兵部的名義給遼東去信一封,召顧沅回京,遼東軍交到林濮陽手上。”
桓謙皺了皺眉,“閣老,遼東如今才剛剛平定,沒有臨熙在,林濮陽他……”
楊宜微笑道:“廣陵林家以三萬水師起家,此事你大可放心,林濮陽能守住瀋陽,自然就能守住遼東。當初他在鳳陽投軍的時候,老夫點撥過他兵法韜略,老夫的學生總歸不會太差。”
桓謙點頭道:“有閣老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溫崇仁麾下三萬人還需要繼續牽制耶律洪才的柔然鐵騎?”
溫崇仁是溫鈺卿的四叔,官居兵部侍郎,也是溫家在朝中唯一的倚仗。
溫鈺卿此次來京,亦是因著叔父出征。
而耶律洪才,則是耶律洪基的弟弟,手裡掌控著柔然鐵騎這支精銳部隊。
楊宜微微頷首:“咱們做戲做全套,溫崇仁所部三萬人繼續佯攻土木堡,牽制柔然鐵騎。”
桓謙依計而行,分別給溫崇仁和顧沅去信一封。
桓謙離開後,老人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毫無預兆地,一口鮮血湧上老人喉頭又被他強行嚥下。
一旁的十三夜急忙上前攙扶著楊宜,著急地打著手語道:我這就去請長公主來!
楊宜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別……別告訴殿下,國家大事緊要,不能因我……挫敗……”
話音未落,老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為國操勞大半輩子,他已然油盡燈枯。
十三夜連忙吩咐書童將楊宜送回府中,自己去了太醫院找蕭南亭。
輪值的太醫猜到他是來找蕭南亭的,告訴他蕭南亭現下在顧府。
十三夜轉頭就奔了淮清侯府,餘安倒是看懂了他的手語,連忙將人請進府中。
沈芷兮和蕭南亭都不懂手語,看向十三夜的眼神多了幾分茫然。
他一邊比劃,餘安一邊翻譯,在場幾人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蕭南亭點了點頭,又轉向沈芷兮:“顧侯爺的事就交給殿下了。”
沈芷兮“嗯”了一聲,“你且去吧,這邊有我守著。”
掌燈時分,顧長安醒轉過來,身邊是泫然欲泣的小女兒顧念秋。
顧懷夏哭了一整天,方才忽然昏過去了,沈芷兮連忙過去瞧了病,好在並無大礙,只是悲痛過度。
顧念秋見父親臥病在床這副憔悴模樣,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哭,念兒。”顧長安勉力抬手替女兒拭去臉上淚珠,“爹爹最是喜歡念兒笑了,笑一個給爹爹看,可好?”
顧念秋淚眼朦朧道:“爹爹,不要走……您還沒看到念兒長大成人……您能不能不走……”
顧長安眸色微沉,似有淚花在眼中閃爍,“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哪有不老不死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