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從小在軍營里長大,身子骨還是相當好的,頭天晚上又是發燒又是受傷的,第二天一早就神采奕奕了。
沈芷兮見他一大早起來就舞刀弄槍的,不禁問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顧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往後若是從這宮闈之中傳出‘春宵苦短日高起’的風言風語,豈不有損殿下名聲?”
沈芷兮瞪了他一眼:“病剛好,又不著調了,看來還是病得不輕。”
顧沅:“……”
你這算是詛咒呢,還是詛咒呢?
兩人剛用過早膳,茗清便神色匆匆地跑過來:“殿下,皇上在含章殿召見您和顧大人。”
沈芷兮神色不變,吩咐人將碗筷收拾了:“阿衡還召見了誰?”
茗清如實答道:“肅寧王沈瑛,監察御史唐修瑾,還有何掌印。”
沈芷兮心下了然,這是來找她當堂對質的。
她笑了笑,讓小姑娘放心:“莫要太過憂心,本宮是皇室宗親,那幾個人還攔不住我,你且放寬心去做你的事。對了,本宮身子不太舒服,今兒中午吩咐尚食局做些清淡的小菜送過來。”
茗清見長公主還煞有介事地交代了午膳,也就放心了。
顧沅看著茗清蹦蹦跳跳地去吩咐尚食局的人,再看看像模像樣梳妝打扮起來的長公主,皺了皺眉:“你還真去啊?”
“不然呢?”沈芷兮挑眉,“本宮佈下的局,不去親眼看看當真可惜。”
沈芷兮氣勢洶洶地到了含章殿,正好與提著太阿劍近乎瘋狂地砍殺近侍的沈衡對上眼。
唐修瑾濺了一臉血,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坐在那裡頭皮發麻的沈瑛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何掌印的一隻耳朵已經被沈衡齊齊削了下來。
沈芷兮見到這副血流成河的慘景哪還坐得住,她上前一把掀翻大開殺戒的沈衡,奪過他手中的劍,“你瘋了?!”
“我沒瘋,是他們,他們都想殺朕!”沈衡將劍鞘朝地下一扔,“他們都不是好東西!何首烏一個太監,竟然敢犯上作亂,背後若無人指使,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沈芷兮放下太阿劍,將小皇帝攙扶起來:“阿衡,我先前同你說過,就算有足夠的證據,也要依據國法定罪,不能濫殺無辜,可你剛才在做什麼?”
沈衡歇斯底里地吼道:“他們要殺我,這難道是我的錯嗎?阿姐,我做錯了什麼?!”
沈芷兮緊盯著沈衡泛著血光的雙眸,顫聲道:“你不應該濫殺無辜……我答應了父皇,要輔佐你成為一個好皇帝……”
沈衡怔住了。
不過片刻,這個貴為天子的少年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泣不成聲。
沈芷兮不知道這是不是“鱷魚的眼淚”,她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耽擱過多的時間。
她今天來這裡,為的就是將這些事抖露個明明白白。
沈芷兮安撫了小皇帝的情緒,又轉向階下跪著的唐修瑾:“唐大人,本宮剛到這裡,方才發生的事本宮一概不知,還請唐大人為本宮解惑。”
唐修瑾叩首道:“殿下言重了,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芷兮微微頷首,道:“請講。”
“罪臣何首烏一開始拒不認罪,詆譭肅寧王殿下出賣了他,並汙衊王爺與他同流合汙,臣出面主持公道,何首烏卻反咬一口,言臣與他們內外勾結,皇上這才大發雷霆。”
沈芷兮點頭,又轉向沈瑛:“大表兄可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