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輔剛要點頭稱是,顧沅又添了一句,“回去告訴提刑司那幫吃乾飯的,準備好三年以內橫死之人的卷宗,今晚送到都護府。”
沈芷兮啞然失笑,“顧大人手段當真是了得。”
“朝中比我心狠手辣的大有人在。”顧沅取出手帕隨意擦著手上沾染的鮮血,“殿下這賭注下得有點大了。”
一旁聽牆角的陳邦輔沒明白,“大人,您說啥?”
顧沅將手帕朝著他臉扔過去,“我說你呢陳邦輔,你小子來這麼晚是等著給我收屍嗎?”
陳邦輔趕緊追上去,“大人,屬下冤枉啊!”
入夜,提刑司經歷宋沉舟抱了一摞案卷來找顧沅:“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這也不跟我們提刑司打聲招呼,怎麼就帶著長公主跑那祭壇去了?”
顧沅冷冷瞥他一眼:“別給我油嘴滑舌的,出去。”
宋沉舟聽話地閉嘴,剛要離開,便撞見端著湯藥進來的沈芷兮。
少女嫻熟地將湯藥擱在案几上:“自己喝。”
只見顧大人立刻將碗裡的藥喝得一乾二淨,就差沒連藥渣一起倒進嘴裡。
宋沉舟:“……”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等到閒雜人等走了以後,顧沅眨眨眼,眼神無辜道:“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沈芷兮朝他手心放了一塊梨膏糖,“不過我沒說不能吃糖。”
顧沅“嗯”了一聲,轉頭便整理起案卷,“三年內所有橫死之人數以百計,若荊溪子所言屬實,那這百十條人命裡,至少半數無辜喪命在她手中。”
“案卷上四十六人死於荊溪子煉製的蠱毒。”沈芷兮輕聲道。
“加上你我二人,她想殺的人是四十八個。”顧沅修長玉指輕叩桌面,“那第四十九個是誰?”
沈芷兮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似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人。
荊溪子她自己。
“難道她拉攏朱純臣,便是為了給自己收屍?”沈芷兮難以置通道。
“各取所需罷了。”顧沅輕聲道,“南疆局勢紛亂,荊溪子的事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可怖的,是隱匿在幕後的那個人。”
沈芷兮不禁打了個寒戰。
顧沅語調悠然,接著嚇唬她,“苗寨裡神鬼志怪的傳說從來就沒少過,話說很久很久以前……”
沈芷兮瞪他一眼:“閉嘴。”
顧沅挑眉,“怎麼?殿下怕鬼嗎?”
毫無預兆的,屏風後傳來一聲冷笑,“想來顧大人還是不瞭解我們苗疆啊。”
顧沅冷冷回敬道:“成玦,江湖上的事到此為止,你可還記得楞伽山人當年給你的判詞?”
成玦愣住了。
他分明記得當年楞伽山人輕飄飄丟給他一句“成玦殘忍好殺,生不逢時,不得好死”的時候,旁邊有個小乞兒。
落魄乞兒指著他撫掌大笑,“沒娘養的野草,今天死,明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