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微微搖頭道:“不勝酒力,只略略喝得一二。”
錢多多便轉頭對小二道:“那便只要一角酒,撿你店裡最好的茶衝來。菜品就如往常一般。”
小二應承著下去準備,姜仙凝便問道:“錢公子如今是錢都頭了嗎?”
錢多多依然笑了幾聲,站起身,對著姜仙凝一躬到地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俺能有今日,還要多謝公子當年指點迷津。”
姜仙凝起身扶住錢多多,道:“錢都頭不用多禮,只講講這一年來的事情便好。”
此時小二送來了茶水菜品,也給錢多多打了酒水。
錢多多便照顧姜仙凝吃吃喝喝,也講起了這一年來的經歷:“那日公子與俺打過賭之後,俺便回家中,把屋裡的財寶都埋在屋後菜園子裡了。不得行乞不得偷盜,又要維持用度,俺便只能出門找個事情做。但俺即不懂詩詞也不會替人寫訴狀,空有一身力氣不知能做得何事。
俺在城中找尋,做過苦力,做過小二,做過車伕,但都做得不長久,也毫無出頭之日。如此混了月餘。有一日忽見城門貼著一張告示,說是官府要招捕快。俺這一身蠻力,別的本事沒有,力氣倒是大的很,輕功也算是了得。俺眼見著走投無路就要吃不上飯了,便揭了榜奔了官府。誰知一去便應了。
我本覺得這也算是個美差,熬上一年拿你的庫銀。結果這捕快竟不是那麼好當的,官府無緣無故招募捕快,並非缺少人手,而是城外有個山洞,洞裡住著個妖怪,經常禍害百姓,力大無窮無人能敵,官府招募捕快其實是要去除那妖怪的。
別人一聽是去除妖怪,都不願意去,只有俺願去,所以俺便留下了。當天府臺大人便給了俺十幾吊錢,讓俺置辦東西。俺也沒啥值得置辦,當夜便去了那山洞。
到得山洞一看,是個高大的野人,俺也算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制服了那野人,捆綁好押回了府衙。
此一事,府臺大人甚是高興,不幾日此事便傳到了京城,府臺大人便推薦俺入了軍中,如今俺在軍中任都頭。甚是風光,這錢財也真真是來的心安。如今一年不曾偷盜,不曾行乞,倒也懶怠去了。這錢雖不如當盜賊時多,但堪堪夠用便好。塗個心安理得。
公子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俺如今可是做到了?”
姜仙凝連連點頭稱讚:“錢都頭果真是性情剛毅之人,說一不二,佩服佩服。此次確是小生輸了。但小生卻行不得當日之諾言。”
“當時與公子打賭時,俺一心只想著庫銀,如今俺也覺得公子行不得當日諾言也罷了,還是不要去盜庫銀的好。”
姜仙凝笑了笑:“自是,當日只是想賭一賭錢都頭的運勢罷了。其實庫銀之事,小生卻是偷不得。還望都頭勿怪。”
錢多多又大笑幾聲:“公子說的什麼話,俺要謝公子還來不及,怎會責怪公子。”
兩人又閒聊些時候,吃了些飯食,姜仙凝便同錢多多告辭奔城門而去了。
此時城門一團烏黑,並不似平日的大門。姜仙凝抬手向黑屋中伸去,一片混沌,不知深淺。想來外面便是下一重陣。
姜仙凝笑笑:“此一重法門,我已瞭然於心:執念如墳,心魔如墓。天生萬物,心靜如空。”語畢,四周逐漸暗淡,只剩城門的一片漆黑微微旋轉。
姜仙凝嘴角掛了一絲微笑,此一重便是最後一重,若是過了這重便能與師尊相見了。心中一喜,便挺身跨入黑暗之中。
才跨過最後一重陣門,姜仙凝便覺丹田充裕,似是有一股氣流在全身流轉一番便匯入丹田。姜仙凝捏了捏手臂,又運些真氣至手指,竟然真的似有靈氣流轉。
姜仙凝有些疑惑:“不是此陣中一直不能用法術嗎,使得每一重都辛辛苦苦絞盡腦汁,若是一開始便能用法術,管他是是非非,殺個乾乾淨淨就不相信還能出不得這陣。”
姜仙凝邊想著邊胡亂的在這第八重陣中行走。但此一重陣中雖是用得法術,卻沒有其他陣層的幻境,只是一團黑霧濃郁,又如同此前黑霧迷陣一般,不辨東西不分左右。
姜仙凝想了想,此一重陣似是叫‘放不下’,但這陣中只有一團黑霧,難不成這放不下的是黑霧?姜仙凝又走了一會,依然是漆黑一片空無一物。
想想此時已恢復了法術,便放開神識靜靜感受。四周波瀾平靜,死一樣沉寂。姜仙凝睜開眼,坐在地上,此一重毫無頭緒,也罷,就在此地休息,靜待下文。
姜仙凝坐在地上調息,神識也並未收回。姜仙凝細細體會神識之感受,此時神識如同一片平靜湖面,無風無浪。姜仙凝再把神識放的遠些,依舊風平浪靜,彷彿此一重陣法已經沉睡,早就遺忘了姜仙凝。
姜仙凝正練習操控神識,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神識,好似一片落葉飄入湖面,微微一晃,便恢復了平靜。姜仙凝再伸展神識,細細感受,四周卻又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下去。
姜仙凝心裡想:“難道是剛才是幻覺?想來不太可能,神識並非耳眼之感,有外界干擾。神識若要受到干擾除非有心魔或幻魔陣法。既如此,剛剛觸碰了一下神識便消失不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難不成在這陣中有什麼可以凌駕於神識之上的魔物?”
正想著,又有什麼東西在另一處觸碰了一下姜仙凝的神識,依然消失不見了。
姜仙凝緊張了起來,此次感受真真切切,想來剛剛也並非是幻覺。只是這兩處觸碰神識的位置相去甚遠,定然不會是同一物所為。那這陣中至少是有兩個魔物。姜仙凝試著催動靈氣,自乾坤袖中祭出凝仙。
姜仙凝輕手輕腳的拉出袖中凝仙,怕驚擾了陣中魔物。誰知,劍還沒有完全自袖中拉出,忽然間身旁的神識彷彿被什麼東西撕裂了,瞬間神識便劇烈的震盪起來。姜仙凝來不及細想,凝仙向身旁一揮,一切歸於平靜,只有自己散落的一縷頭髮飄飄忽忽在神識中洋洋灑灑的飄落在地。那魔物竟無聲無息的穿過神識,自身邊現了身,還削掉自己一縷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