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濺了一臉血的鄭龍,渾身發抖,褲子下面溼了一大塊。
別說鄭龍,就是我也嚇得不輕,好端端的怎麼殺人了。這胡坤看起來道貌岸然的,沒想到這麼狠,這麼極端啊。
胡坤殺了跟班,用刀在鄭龍的臉上劃了一道血痕,獰笑道:“輪到你了。”
我連忙上去阻止他,“坤叔,使不得啊。殺了他,我們也要坐牢。為了這種人渣敗類,不值得啊。”
胡坤笑道:“殺一個也是殺,殺一雙也是殺,反正這種人留在世上也沒用了,我送他一程。”
鄭龍見狀,兩腿一軟,磕頭如搗蒜,眼淚鼻涕齊下,剛才的英雄氣概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口裡唸叨著:“別,別殺我,我什麼都說。”
楊鎮川過來拉開我,說,“世侄,阿叔教精你做人啦。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你想想,是救你師父重要還是這個人渣的命重要。現在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這件事捅出去了對你也沒有好處。”
我遍體生寒,瘋子,都是瘋子……
楊鎮川又走到鄭龍身前,道:“那你還不趕緊說,我這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他橫起來我都按不住。”
“我說,我都說,是……是蘇師爺。都是他乾的,和我沒有關係。你們放過我……”
我腦海中突然出現這人的音容,當日我們向洪九詢問有關死人刺青的事,是蘇師爺說出了刺青來源於一副朝元仙仗圖的古畫。但是萬沒想到,黑衣人就是他。
鄭龍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黑衣人狡詐的眼睛倒和蘇師爺有幾分相似。
但是作為洪九的左右手,蘇師爺有什麼動機要殺自己的老闆呢?
原來洪九近些年來,一改秉性,不幹這些滾刀肉的事情了,開了幾家公司,什麼建築勞務公司,建築材料公司,房地產開發公司,手底下還有許多其他產業。賺了錢就拿一些做善事,幫助農民工就業,還建立農民工子弟學校……
說到這裡,鄭龍憤憤不平吼道:“洪九不講義氣,都忘本了,我們當年是怎麼混出來的?還不是全靠一幫不要命的兄弟?他一聲令下,衝的是咱們,流血的是咱們,有了兄弟們,才有這麼一大片江山!他現在有錢了,就想著上岸了,可是他怎麼不想想,我們這些人怎麼辦?那麼多兄弟怎麼辦?為了一個刺青的,兩次在兄弟們面前打我,叫我的臉面往哪兒擱?這樣的老大不要也罷!”
“所以你就聯合了蘇師爺,謀殺洪九,栽贓嫁禍到我們身上?”
鄭龍拉低腦袋,點了點頭,“不錯,那蘇師爺本來是個走江湖的,會點茅山術,以裝神弄鬼騙人為生。他從我這裡得知你們師徒之事,於是將計就計,設下圈套引你們進局。不過,這條毒計是他想出來的,和我鄭龍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約定,洪九死後,他主內,我主外,平分洪九打下的江山……”
我聽他說完,心有慼慼。這麼說,師父也誤會了洪九。洪九已經有心改邪歸正了,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終於遭了毒手,倒不只是身上的閻王刺青惹的禍。
現在雖然問出了幕後兇手,但也弄出人命,我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你們要我說的我都說了,可以別殺我嗎?”鄭龍哀求道。
胡坤哈哈大笑,用毛巾抹去手上的血,“你這說的什麼話,咱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也是守法公民啊,殺人這種事咱可不敢幹。”
鄭龍懵了,我也懵了。不知道他何以說出這話。
只見胡坤將地上的人頭拾起,安為原位,用被單蓋住,取出一道靈符,燒符唸咒一番之後,揭開被單。這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斷了的頭居然給接上去了。
“撲街仔,醒啦。”楊鎮川過去朝跟班的後腦勺打了幾下,跟班悠然醒來,吐出一道靈符,整個人如在夢中。
這一幕嚇得鄭龍魂不附體,以為屍體回魂了。
胡坤笑著給我解釋道,這叫續頭術,不過是些個走江湖賣藝的障眼法,我拿來嚇嚇他而已。讓世侄受驚,實在是迫不得已。
原來,胡坤在‘殺人’之前神神叨叨唸的是咒語,將跟班捂在被中時已經靈符塞入他嘴裡,然後才施的法。為求逼真,他還特意用刀在鄭龍臉上劃了一下,看上去是在恫嚇鄭龍,其實不過是讓他相信刀是真的。
好傢伙,這一臺戲把我也騙過去了,嚇得我心驚肉跳的。楊氏父女都知道是戲法,唯獨把我矇在鼓裡。
楊鎮川拍著鄭龍的光頭,對我笑道:“不把你矇在鼓裡,怎麼哄得這個撲街仔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