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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的記憶無比混亂,天邊露出一點白才偃旗息鼓,佟央無力地跌進被窩,沉沉昏睡過去。
她怕冷,睡夢中自覺尋找身邊的熱源,像小貓似的,這裡翻翻,那裡滾滾,直到被一隻胳膊撈過去抱住,才徹底老實了。
她做了一個夢。
楊絮飛舞的季節,五歲的小佟央追著姥姥問,“我媽媽去哪裡了?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她?”
剛開始,家裡人對此諱莫如深,後來被問煩了,舅媽告訴她:“你媽媽去英國嫁人了,不要你咯。”
小佟央眨巴眨巴睫毛,漂亮的眼睛裡蓄滿了淚,倔強道:“那我爸爸呢?”
“鬼知道你爸爸是誰。”
久而久之,幸福小區裡的人都知道,佟央沒爹沒媽,是個野孩子。她形單影隻,連自家人都嫌棄,只有楚心雨願意和她玩。
畫面飛速變換,楚心雨和江蔚緊緊相擁。江蔚告訴她,他和楚心雨真心相愛,祈求佟央原諒,成全兩人的幸福。
佟央不明白,他們幸福了,那自己算什麼呢?十多年的友誼又算什麼?
她哭起來,小聲抽噎,肩膀顫抖,悲傷難以自抑。直到一隻溫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脊背,輕輕地,有節奏地拍著。
她從來沒被這麼哄過,像幼小的嬰兒尋到安全的懷抱,終於安靜下來……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催命似的。佟央胳膊從被窩裡伸出來,胡亂一通摸索,終於摸到了一隻硬邦邦的手機。
她接通,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喂——”
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聲音,“周先生?”
“誰啊?”佟央起床氣正大,沒耐心地說:“打錯了。”
說罷,利落地結束通話電話。她翻身準備再睡個回籠覺,迷迷糊糊間,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勁。
這裡好像不是她的房間。
意識到這個問題,佟央嚇都嚇醒了。她猛然睜開眼睛,坐起來環顧四周,昨晚的事慢慢湧入腦海。
她在酒吧喝醉了,擔心被宋淑華責罵,Raa把她送到了酒店。後面的記憶很模糊,似乎有個美甲師,說可以幫忙寫檢討……
醉酒過後頭痛欲裂,佟央揉揉太陽穴,一邊發誓再也不喝酒了,一邊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然而雙腿才落地,便軟得直打哆嗦,根本不聽使喚。
佟央一屁股坐回床上,身上很疼,腿心尤甚,好像被什麼東西大開大合地進攻過,這種異樣讓佟央一下警覺起來。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未成年,畢竟大學畢業,經歷過兩個月的社會毒打,該知道的事都知道。
佟央懷疑,昨晚她和那個美甲師不是寫檢討,而是酒後亂性,一起滾床單了。
顯然,事實如此。
房間猩紅地毯上,靜靜躺著用過的計生用品。佟央腦袋一片空白,抬起手指數了數,“1,2,3……”
她仔仔細細數了一遍,竟然整整有六隻。
這家酒店每個房間免費提供兩盒,每盒三隻,也就是說,昨晚她和那個男人,竟然瘋狂到用光了所有的避孕套——
一晚上用那麼多,這還是人嗎?
這個事實衝擊力太大,佟央懵了半晌,忽然聽到浴室“嘩啦啦”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