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挺合適的!”
司馬北摸了摸臉上的木製面具,偏著腦袋看向到林子裡方便後去而復返的海燕,砸吧一下嘴巴道,“這樣應該就能糊弄過去了吧?”
海燕怔怔地看著戴著鬼面具的司馬北,微微有些失神,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輕輕點了點頭道,“只要你不說話,沒人看得出來你不是我阿爸……可是,萬一他們要問你話咋辦,總是裝啞巴肯定會讓他們起疑心的。”
司馬北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忽然換成了村長海濤的聲調,“燕砸,你放心,爹地心裡有數!”
海燕聽著幾乎和自己阿爸一模一樣的聲音,瞪大眼睛道,“你怎麼做到的?”
司馬北聳聳鼻子道,“做我們偵探這一行,偽裝他人聲音是基本技能,有時候要喬裝成受害人家屬,有時候要喬裝成警察或者律師,做自己的時候反而最少……”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皺了皺眉,“我這麼一直戴著面具,會不會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海燕搖了搖頭道,“不會,到時候你就說要準備去組織植樹祭典,沒人會覺得奇怪……只是,你這面具是哪來的?看著和我們村的面具很像!”
司馬北舔了舔嘴唇道,“我是在你家借的,就是老王遇害那晚……我不是被小五隊長打暈了送到你家那間屋子裡嗎,醒來之後就瞧見牆上掛著這個面具,覺著挺好看的,剛拿下來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順手就揣進懷裡了,倒不是存心想要偷走,確屬巧合,等今天用完了,還要麻煩你掛回去……”
“不用了,你留著吧,”海燕溫婉地笑了笑,“只是一個面具而已,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好了。”
司馬北也不再推辭,想了一想,在身上摸索一陣,找出一柄刻著自己名字的小刀,塞到海燕手裡,眼神不捨地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可不能非禮你,所以這把刀就當作回禮吧!它跟了我很多年,是當年我老師長弓難鳴送給我的入門禮,也是東湖一中那起連環姦殺案裡兇手掙脫束縛後撿起的刀……”
海燕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忽然道,“所以……我阿爸當時說的話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故意讓那個兇手掙脫束縛,然後假裝被他攻擊,反殺了他?”
司馬北沒有直接回答海燕的問題,低聲反問道,“如果是真的,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海燕眼簾低垂道,“如果是其他人,我覺得不太正確……但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我想你肯定是有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
司馬北哈哈一笑,“不能這麼區別對待,不管是誰,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要是在外面,你這樣雙重標準,肯定會被人罵戀愛腦的……不過,你阿爸說的並不完全正確,”扯開衣服領口,指了指胸口的一道刀疤,淡淡道,“當時的情況是我那個同學跪下來求我讓他離開,他不想揹負幫兇的罪名去少管所,說是被他爸逼迫的,還給我看了他身上那些被家暴留下的傷……”
“你答應了嗎?”
“沒有……所以他就趁我不注意用地上的玻璃碎片割斷了捆在他爸身上的繩子,等我發現已經晚了,雖然打暈了我那個同學,但他爸也掙脫了束縛,撿起了這把我和同學打鬥時掉落的小刀,直接捅進了我胸口,好在剛巧我同學用來割斷繩子的那塊玻璃就在我手邊,於是我就撿起那塊玻璃,扎進了那個兇手的脖子裡……”
海燕滿臉憐惜地看著司馬北胸口的那道傷疤,柔聲道,“一定很疼吧?”
司馬北灑然笑道,“不疼……”抬起左手,對海燕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背上那個酷似眼睛的傷疤,“我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打小就沒有痛覺,瞧見這塊燙傷傷疤沒有,這是我五歲的時候,自己點了幾個塑膠袋,燙在上面的……那會兒我就想知道痛到底是什麼感覺,但太可惜了,即便肉皮子滋滋冒煙,我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海燕訥訥地問道,“為什麼你會沒有痛覺?”
“我家住在D市,不是什麼富裕人家,但也還算湊合……我爸媽都是工人,有一年全球發生了經濟危機,他們也就在那時下崗了,為了養活家庭,我爸就去幫人鋪火車鐵軌,這活兒雖然累,但報酬還算不錯……”司馬北低著頭,緩緩說道,“可就在我媽在醫院檢查出懷孕了的那一天,他拿著我媽專程跑去給他看的檢查報告,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跟他的工友們炫耀,一轉身,卻被火車撞飛了……後來我媽懷著孕還得打零工賺錢,結果攢了一身病,在生產的時候,突發大出血,最終她選擇讓醫生保下我,自己沒能活下來……可能是因為她不想讓我痛苦地活在這世上吧,我一生下來就沒有痛覺……她連同我的痛苦一起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海燕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司馬北的腦袋,眼眶微紅道,“不哭不哭,都已經過去了,你也自己長大了……”
司馬北抽了抽鼻子,正想要說些什麼,忽地瞥見龍右和三角眼壯漢出現在通往安保大院的小道上,立時收斂心神,面色一肅道,“來了!”
海燕循著司馬北的目光也瞧見了龍右和三角眼壯漢,神情興奮道,“只有一個人押送,是個好機會!”
司馬北翻了個白眼道,“什麼好機會……你別老想著攔路劫人好不好,咱們是文明人,迂迴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