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的民,都不是平頭老百姓,而是士。
“現在計程車,是誰?”耿裕問。
“你,勳貴,地方士紳、官吏、地主也勉強算吧。”朱見漭道。
耿裕卻搖搖頭:“還缺了一個,資本。”
“他們也算士?”
朱見漭卻忽然噤聲:“錢啊,能通天啊,好吧,也算,雖然把士這個階層的品級拉下來了,卻還是算的。”
“沒錯,錢能通天。”
耿裕道:“資本既然進入士的行列,那你該和他們徹底翻臉嗎?”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給你侍講時,說過什麼嗎?”
“載舟的水,不能輕易翻動。”
“翻動上面清澈的水,就會攪渾底下的水,最後攪渾整個魚缸,一條清澈的小溪,也只是上面清澈,地下渾濁,攪動就會完全變渾。”
朱見漭凝眉。
“你口中的四十億百姓,是成不了大事的。”
“從古至今,就沒有成過大事的百姓。”
“你想說漢高祖,和本朝太祖?”
“老四,你可還記得你讀過的太祖實錄,太祖同一時期的霸主,張士誠、陳友諒、劉福通、韓林兒,都不如太祖敬重士,所以太祖得了天下。”
“無論何時,平民百姓都是被驅動的炮灰。”
“你只要保住士,站在士這一邊,就能保證朱家皇位順承。”
“反而你這般攪動渾水,才會讓大明皇位傳承出現動盪啊。”
耿裕又道:“你善於打仗,該知道什麼時候攪混水對你有利?”
“你作為上位者,這個天下的未來統治者,卻將自己的天下水攪渾,將大明的種種錯處向天下人展示,讓天下人看到大明的壞,你覺得天下人還會敬重你嗎?”
“作為上位者,你該保持神秘保持強大,讓天下人揣測,讓天下人恐懼。”
“而你,看似縱橫捭闔,看似獲利頗豐,其實都是眼前利益罷了,過眼雲煙而已。”
“老四,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最後叫一聲老四,停手吧。”
耿裕站起來,退後三步,跪在地上。
從這一刻開始,沒有朋友,只有君臣。
朱見漭心神搖曳,轉瞬變得堅定:“好問,就憑些許浮財就能打發我?”
耿裕沒有說話,他已經將自己要說的都說完了。
同時,也洞悉了老四的心思。
老四是想保皇位順利傳承,是想用皇家駕馭資本,並不是鐵了心要轉變道路。
只要不涉及道法之爭,就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又過了兩日,彭鳳儀拜訪。
他進殿就傳來爽朗的笑聲:“聽說你把耿裕那貨給臊走了,要跟你割袍斷義,你朱老四夠厲害的呀。”
“鳳儀!”
朱見漭快步迎出去,彭韶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第一個侍講學士,兩人相交於他五歲之時,算作他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彭韶挽著老四的手,龍行虎步的走進內殿。
他今年也將近八十了,若非老皇帝極力挽留,他恐怕也該致仕了。
“來人,準備好酒好菜,我和鳳儀一醉方休,太孫,你來侍奉!”朱見漭知道,今天估計能談出一個結果了。
朱佑梐立刻放下朝政,倒酒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