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皺眉:“丘濬哪有功夫給你們講課啊?吏部不忙嗎?再說了,給你們講這麼深奧的東西,你們聽得懂嗎?”
兄弟六個都不敢說話,確實聽不懂。
“可是伱們誰纏著丘濬,逼著他給你們講的呀?”朱祁鈺認為丘濬會有分寸感的,畢竟丘濬屬於教育大師。
兄弟六個都默默放下飯碗,不敢說話了,朱祁鈺對他們的教育是開放式教育,允許孩子聽各式學說,不設限制,這就導致百家學說的人,都在拉攏皇子。
“老四,是你的主意吧?”朱祁鈺一雙眸子,看透人心。
朱見漭嚇得跪在地上:“父皇,兒臣只是對經濟論感興趣,不想丘師父就親自給兒臣講了。”
“少來,你是逼謝遷給你講,謝遷拗不過你,又覺得你蠢,所以才把他師父搬出來的吧?”
朱見漭露出討好的笑容:“誰也瞞不住英明神武的父皇。”
“丘濬沒打你屁股,是給朕面子了,當初朕第一次見丘濬,丘濬就敢頂撞朕,這次沒打你們這些蠢貨,算給朕面子了。”
朱祁鈺指著一道朱見漭最喜歡的菜:“馮孝,賜給丘濬,這情朕呈了。”
“奴婢遵旨。”馮孝打發人送去。
朱見漭吞了吞口水,他是皇子,也不是什麼好菜都天天吃的,肉倒是常吃,但宮中講求綜合營養,什麼都要吃,不許挑食。
皇帝拿筷子自己吃飯,但他們要由太監佈菜,太監是根據太醫院的方子,給皇子們夾菜。
也就在皇帝的飯桌上,太監們沒上來給夾菜。
“西面暫時沒有大戰了,朕打算在南面開戰,擴充新地,你們有何見地?”朱祁鈺考校兒子們。
朱見漭轉個眼珠,立刻扒拉飯。
朱見淇歪頭一看,全都低頭吃飯,這是讓他當出頭鳥啊,這群混蛋弟弟。
只能清了清嗓子:“回父皇,兒臣覺得,現在不是開戰的良機。”
“西域之戰,消耗了太多奴隸、物資,大明需要兩年才能回過勁兒來,徹底恢復元氣。”
“而且,西域佔領後還需要大量物資建設,西域水道不通,只能走陸路運輸,運輸難度大、消耗大,建設消耗是沿江地區的三到四倍,這又是一大筆預算。”
“其三,則是東北嚴重缺人,吉林、黑龍江的潛力擺在那裡,只要人口超過三千萬,大明就多出一個最頂級的糧倉,大明該主要往東北移民。”
“三緬殘了一個,只剩下兩緬,雲南被中樞實控之後,根本就不再是大明對手了。”
“佔領後,還需要大規模移民,大明本就缺人,三個地方都要人,如何移民啊?”
“最後一點,兒臣覺得大明疆土太大了,以中樞的掌控力,掌控不了這麼大的疆土。”
一聽太子提疆土太大問題,皇子都把腦袋扎得很低。
誰都知道,疆土是皇帝的逆鱗,誰敢說放棄哪片疆土,都會被皇帝臭罵,連李賢、白圭、耿九疇等人都是這個下場。
太子今天是抽哪陣邪風啊?找皇帝不痛快?
“朕頭一次聽說,皇帝嫌疆土太大。”
果然,朱祁鈺惱火:“那你當太子幹什麼?朕封你出去,找個小國當國王多好?”
朱見淇嚇得放下碗,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看事情只看利益,卻不看背後深層邏輯,朕從小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朱祁鈺陰沉著臉問:“你想過沒有,于謙死了,誰能應對一場國戰?”
“東北是爛在鍋裡的肉,今天吃和十年後吃,有多大區別?”
“百姓是吃不飽肚子嗎?不就吃不上肉嗎?以前也吃不上肉,死了?管他們作甚?”
“往西擴張,你真覺得那麼容易?帖木兒汗國和金帳汗國確實衰落了,但新崛起的勢力有多少?就說那葉爾羌汗國和準噶爾汗國,大明就得避其鋒芒!而且,此地運輸不暢,大明十分力能打出來一分就不錯了。”
“萬一諸國群起而攻之,誰來指揮幾十萬大軍,打一場國戰?”
“再說南邊擴張,你真覺得兩緬那麼好打?看沒看地形?那地方全是山,寮國投降後,清理了十年還沒清理出來呢,還需要多久,誰能說得準?”
“再往西,就是印度諸國,你真覺得印度諸國就那麼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