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一驚。
開啟密奏,字跡十分凌亂,墨跡也不是同一人手筆,勾勾抹抹,但內容卻觸目驚心。
大明驛遞系統,包含水馬驛站、急遞鋪和遞運所。
水馬驛站,則是依河而建,有水路走水路,無水路走陸路,遍佈全國各地。
急遞鋪起源於宋,凡十里設一鋪,是用來傳遞訊息的,鋪兵鳴鈴走遞。
遞運所是官方運輸物資的體系,主要是軍事物資和朝廷徵收的錢糧賦稅。
可以說十分細緻。
“這上面的,是真的嗎?”朱祁鈺完全沒想到,驛遞竟爛成了這樣!
舒良坐鎮山西大同,查宣鎮到京師路段的水馬驛站。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就說宣鎮附近的保安州,乃是宣鎮到京師經過的第一個驛站。
急遞鋪的鋪兵和歸檔裡記載的完全不是一撥人,據說是保安州山裡的土匪,把本地鋪兵殺光了,冒充鋪兵,劫掠遞運所的錢糧器械。
而保安州衙門上下都知道,卻沒人向上面稟報。
根據東廠的調查,有人說霸佔急遞鋪的不是山匪,而是衛所的兵丁,小打小鬧的遮掩過去就完了,若被打劫得過多,則由保安州衙門去農家裡強徵,貪墨一部分,補上一部分,再報上來損失一部分,就遮掩過去了。
原來的鋪兵被打發下去,強徵民戶的錢糧,有不聽話的,輕則打殘重則殺人滅口。
呈報給皇帝奏章的,就是原保安州十里坡急遞鋪的鋪兵張小八。
“都是真的!”
“奴婢沿著保安州,查到鎮邊城所、沿河口所、到石景山,一路上全是這樣的!”
“宣鎮正在重建,奴婢偷偷查了從京師轉運過去的物資,到了遞運所,數額全都不對!”
“而在懷來,懷來衛正在下鄉強徵。”
“東廠的人去問,被人打了一頓,告訴他不許亂問。”
“奴婢擔心打草驚蛇,就沒讓人深查。”
朱祁鈺眸中寒芒閃爍:“龔永吉呢?”
“奴婢沒見到他。”舒良小聲回稟。
“曹泰也沒看到?”朱祁鈺皺眉,他們為何沒上報呢?是不知道,還是在瞞著朕呢?
“趙輔原來是懷來總兵,卻也從未上報過。”
“中樞對此一無所知。”
“若非你查,恐怕朕這輩子都被矇在鼓裡呢。”
“這種事估計不是一天兩天了!”朱祁鈺胸口起伏。
難怪宣鎮到京中的訊息,路上就走漏了風聲。
原來不是驛遞系統出了問題,而是徹底爛了!
這裡面,肯定和各地官府都有關聯。
舒良遞交上來的奏章,涵蓋了沿線四個驛站,都有人作證。
“這條線爛了,說明全國的驛遞系統全都爛了!”
朱祁鈺目光幽幽:“你為何被刺殺?”
“回皇爺,奴婢懷疑是晉商乾的,奴婢挖出了晉商千年家底,晉商上下恨透了奴婢,所以想除奴婢而後快!”
舒良不懷疑驛遞系統,因為都是小官,不敢刺殺他。
“朕看了你的密奏,弄出來價值上千萬兩銀子的東西,伱確實辛苦了。”
“你留五十萬兩銀子在山西,在山西把東廠給朕建立起來。”
“向西發展,整個西北,朕都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