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順坊位於石頭城的正東北角,幾乎就在城牆腳下,往日若是要從永通坊趕到四順坊可能得坐上牛車、馬車會方便一些,不過今日許為等人恰恰好就在附近的宜修坊,所以快步趕過去倒也不算太遠。
名為阿蘭的年輕姑娘雖然衝出妓館矮屋的時候還有些精神,但她傷得實在太重了,很快又被身上的疼痛折磨得幾近昏迷。
幸好阿蘭將百林巷子裡那夥賊人的位置反覆告知了老鴇和身邊姐妹好幾遍,因此許為等人才能在老鴇王媽媽和之前那個嫵媚姑娘煙兒的帶領下又快又準地掌握那夥人的位置。
進入四順坊,穿過曲曲折折的窄街短巷後才能抵達百林巷的入口,因為百林巷就位於城牆角落的陰面,過了午後陽光便有些弱了。
外加里頭千迴百轉,高矮不一的各色屋子被建得錯落隨性,即便是對四順坊較為了解的王媽媽都在同一個地方來來回回轉了三圈。
這個百林坊真就和那容易令人迷失的樹林別無二致。
不過當許為等人隨著王媽媽和煙兒的指路漸漸靠近那夥賊人的住宅時,他們所坐落的具體方位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因為他們叫賭嘶喊聲實在太響了……
無論是金蛇衛還是許為,其實都還不能確定眼前那間大土屋裡面的兇徒就是他們一直追查的面具人。
但許為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即便只是與面具人毫無關聯的賊人,能將兩個花季女子——儘管是風塵女子,活活折磨到身死和重傷的,今天也是死不足惜了。
這次大土屋裡的人明顯沒有宜修坊那些身穿玄色護身甲的青年那麼警惕,許為等人幾乎已經到了他們的大門口,卻依然可以聽到裡面酣暢淋漓的下注聲。
想到妓館後院的兩個小姑娘一個含恨嚥了氣,一個被折磨得幾乎奄奄一息,許為頂著響徹天際的喊賭聲音對著阿廣和另外一個金蛇衛吩咐道:“為防他們又吞藥自盡,這次大家從土屋的幾個入口一同衝進去,抓到活口就先把他們的下巴卸了,不會的話砸爛也行。”
說著許為回頭望了一眼神色悲愴凝重的王媽媽和嫵媚姑娘煙兒,又多講了一句道:“這等惡徒,留口氣別弄死就行,其他隨你們。”
阿廣和另一位金蛇衛相視一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看得出即便歸屬在冷酷無情的宇文化及手下,金蛇衛裡依然還是有不少性情中人的。
待到眾人將佔地巨大的土屋包圍,由王媽媽帶著煙兒去敲門,只聽王媽媽邊大力扣著門,嘴裡還罵著石頭城裡耳熟能詳的汙言穢語,似是要靠著謾罵幫自家姑娘們報仇一般。
重重將門推開的是個胖胖的一字眉,他望著王媽媽怒目圓睜,模樣極其嚇人,不過當下一刻望見面色凝重的煙兒時,兇悍的臉上立馬又露出了猥瑣興奮的笑容。
就在這一字眉的肥子要伸手去將煙兒抓進屋時,一道鮮血噴湧而出,一字眉的肥子望著自己忽然騰空飛起的右手,耳邊最先響起的竟是王媽媽驚恐尖銳的叫喊聲“啊——”。
一字眉的肥子彷彿和聲般也扒住自己的斷腕的右臂慘叫起來,他和王媽媽的兩聲慘叫比金禧樓裡陸敏放出的煙花訊號還管用,都不用許為大聲發話,土屋外小門和窗邊的金蛇衛已經迫不及待衝了進去。
許為緊實分明的五指作鉤爪式在一字眉的肥子後退時卸了他的下巴,然後再次對著衝進屋內的金蛇衛喊道:“當心他們服毒!”
這次土屋裡的這些人雖說是十惡不赦的兇殘惡徒,但比之宜修坊的玄甲青年們,要好應付很多。
屋裡美酒色子一樣不少,狼藉杯盤灑在地上,屋內惡徒們有的甚至樂得連褲子都脫了,讓名金蛇衛一腳踹倒在地,即便嘴裡有毒藥,那疼到顫顫巍巍的牙齒哪裡還有咬下去的力氣。
整個土屋裡唯有一人在許為破門的一瞬間拔起了刀,只是這名身形健壯的惡徒見到大勢已去後立刻收刀要去衣服裡蒐羅著什麼。
許為疾步向前一刀封了其雙目,手腕一翻用刀柄一轉狠狠砸在那人想摸索東西的手臂上。
時不時想到兩個花季少女被折磨成那般的許為絲毫不留情,一砸便將那人手臂上的淋淋白骨給砸出了肌膚皮肉,然後順手卸了其下巴。
屋內其他人幾乎也是眨眼間就被制服,金蛇衛對付這等惡徒也算經驗老道,在砍倒幾個惡徒後,立刻掰斷他們的幾根手指,在這些人熬不住疼痛開口大喊時,把提前準備好的布帛死死塞進了這些人嘴裡,一套功夫連貫且熟練,就連許為看了也不得不佩服地說一句“術業有專攻”。
“哈哈哈哈,是他們!是他們!”阿廣暢快地大笑起來道:“總算找到活的了。”
許為用刀掀開地上幾人的領子和袖口,果不其然有著非常明顯的枷鎖傷疤,再撕開這些人背部的衣裳,除了粗淺包紮過的新傷外,還有和大肚子面具人一樣的細長整齊的鞭痕。
望著蜷縮在地上的這群兇徒,許為心中也算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能逮住這些人有的是機會讓他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