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為已經放開了張龍,後者看向許為的表情有些古怪,許為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有鬼,這麼點衝突還要派什麼州府司法參軍出馬,無非只是這蔣州刺史想要將事情跟自己撇乾淨的手段罷了。
可即便是這麼簡單的手段,宇文成龍和他手下這些人卻於情於理都沒法拒絕,只能一個個老實接受徐佑的詢問。
徐佑詢問起別人的時候冷漠無情,只是單純在問他想問的問題,也只聽關於這些問題的回答,當宇文成龍想多說兩句關於王留很早就已經和宇文家敲定經書買賣的事情時,徐佑直接出言將其打斷。
而在司馬玉戡想告訴徐佑,高振之前試圖強買強賣並派人圍攻打傷了許為時,徐佑也是充耳不聞,毫無尊重可言。
事實上若不談其他前情,宇文成龍等人因不願眼看王留將《梵本三昧經》放到金禧樓去競價拍賣而先對高振及其手下大打出手乃是不爭的事實,徐佑也很會挑重點地只將宇文成龍縱容手下打人的事情向虞大江進行了稟報。
既是不爭的事實,宇文成龍等人也沒法矢口否認,只能再向虞大江重複道:“那王留早已與我叔父宇文智及商量好了價格,如今高振橫插一腳,難道我們也只能忍著?那還有和公理可言?”
“宇文公子說的確實也有道理。”虞大江揮了揮雙手的大袖子,樣子看起來十分為難道:“可這總也不是宇文公子出手傷人的理由,你看看這些人傷的多重,還有高老闆,他好歹也是神都商賈行會的總行首,被你如此欺凌也實屬可憐啊。”
“那虞大人打算怎麼做?”司馬玉戡向前一步逼問道。
虞大江自然見慣風雨,一步不退輕描淡寫地看向徐佑道,“徐參軍,這裡屬你最通律令,你說說該怎麼做啊?”
徐佑神色肅穆如枯枝,“出手傷人,按律收監下獄,以正視聽。”
“怎麼?虞大人你還想抓我們下獄不成?”宇文成龍見虞大江忽然露出獠牙,面部不禁抽搐了兩下。
“宇文公子說笑了,這點小事怎麼會需要您去獄中,事情都是下人做的,那便讓他們自己去擔著便是。”虞大江說完便指向司馬玉戡道:“來啊,將這動手的主犯給我拿下。”
虞大江一共就帶了兩個馬快在身邊,那兩個馬快腳步虛浮自不可能是司馬玉戡的對手,司馬玉戡一抬手便將兩人朝兩邊摔去。
“好大的膽子!你還敢拒捕不成?”虞大江指著司馬玉戡道:“你既是宇文家家將便不要反抗,不然我定一紙書信稟明聖君,讓他知道知道宇文家做事的跋扈。”
換作許為,怕不是已經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但司馬玉戡不行,他心中還有著更為遠大的報復,見宇文成龍不為自己說話,只能先行認了這個虧束手就擒。
司馬玉戡被上了繩索後,虞大江又望向了陸敏,陸敏素來被虞大江壓得死死的,在他面前不敢造次,只說自己是專門為了保護宇文成龍而來。
見陸敏和他手下確實沒怎麼動手,虞大江敲打了他兩句便就暫且放過了他。
宇文成龍這次沒有去替司馬玉戡說話,倒並不是想公報私仇,只是一方面虞大江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乃是神都也就是蔣州真正的土皇帝,自己一個無官位傍身的門閥子弟終究是人微言輕。
另一方面,宇文成龍的打算是舍卒保車,他知道虞大江再不識抬舉也不會真的對司馬玉戡做什麼,畢竟即便依照律法,司馬玉戡鬥毆之罪並不算嚴重,所以如果暫時捨棄一個小小的司馬玉戡就能助自己順利帶著《梵本三昧經》回大興城,宇文成龍何樂而不為呢?
可惜宇文成龍的如意算盤並未打響,儘管他已經收著脾氣,低聲問虞大江自己是否可以先行離開。虞大江卻還是伸出手攔住宇文成龍道:“宇文公子且慢,這事情尚未了解,您還不能就這樣離開。”
“虞大人還有什麼事?”宇文成龍隱忍問道。
虞大江抬了抬手和氣笑道,“還是讓徐佑說吧,他做事最講究有始有終,我都坳不過他。”
“那麼徐參軍,你還有何事呢?”宇文成龍像個藤球般又被踢向了徐佑。
徐佑的語氣依舊一成不變,“這衝突既然因為《梵本三昧經》而起,如今這經書歸屬未明,我們便不能放宇文公子離開,除非宇文公子能夠將這《梵本三昧經》留下,我們自當不再阻攔。”
“繞了半天,還是為了那本經書啊…”許為自言自語說道,聲音卻是恰恰好能傳進質庫外堂內幾乎所有人的耳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