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凌梓瞳不再次去往少林寺,也許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但是,這隻能是事後的一種假設。
她涉足武林不久,不通世事,雖武功高強,冰雪聰明,做事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但是她有致命的缺陷,就是行事不太縝密,容易在細枝末節犯錯。歸雲鶴不止一次的提醒,也不能令她根本上改變,沒辦法性格使然嗎。直到那柄透過臂膀的長劍以及相伯劍王宏略臨死的眼睛使她性格發生了徹底的變化。如果她不受這樣的傷,也許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子,也許,她那樣很好,她就應該那樣。但是,歸雲鶴心裡是欣慰呢,還是應該高興,或者是心疼呢!
餘經風的長劍輕易就抵在她的咽喉,只要輕輕往前一遞,長劍就會透過她的喉頭。凌梓瞳在餘經風的長劍抵在咽喉,手裡的擒龍鞭甚至都沒有甩出去。太快了,凌梓瞳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個人在幾個月之後,武功會精進如斯。
“又是你,你來少林寺幹什麼?”餘經風陰森的說。
凌梓瞳雖然心裡怕得要命,嘴上卻不服軟:“是呀,我來少林寺幹什麼?親眼鑑證華山派的不肖呀!不肖於少林寺,不肖於名門正派,不肖於祖宗先人,不肖於天下蒼生!哈哈哈!”她振振有詞侃侃而談,直逼問的餘經風一等華山派弟子啞口無言。猛士劍費徵更是羞的滿面通紅。
餘經風陰沉著臉,劍尖微動,凌梓瞳雪白的脖子慢慢流下一律血痕。疼痛下凌梓瞳身子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餘經風不動聲色緊逼一步,劍尖依舊抵著凌梓瞳咽喉,手腕又稍微用力,劍尖又入肉些許。凌梓瞳慢慢退著,每退一步離懸崖就近一些,每近一些,劍尖就又刺進咽喉一些。
餘經風是要將她逼下懸崖,是的,這樣的殺人手段,死者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一步步,自己走向死亡,每一步都能感受到死亡的臨近。
“大師兄,她與此事無關,在長安的時候,五毒堂與崆峒的人都交代了的。”費徵顯然很著急,但攝於餘經風的嚴酷,他不敢過分大聲。
餘經風冷眼瞥了一下這個小師弟,冷漠說道:“有沒有,都不重要了,她看見了,就得死,活不了了!”他劍尖又用力前抵,看見凌梓瞳脖子上血流加快,心裡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
凌梓瞳對剛才的大意深悔不已,卻沒有其它辦法,只能一步步後退向懸崖。懸崖就在腳邊了,再一步她就會跌下去,可在此時,餘經風的長劍居然不再往前刺進。
凌梓瞳身子懸在崖邊,崖下吹上來的風,令她背脊一陣陣發涼。
餘經風獰笑著,在他眼裡,此刻的凌梓瞳如同一隻待宰羔羊一般,任由他恣意玩弄。
“滋味,很不好受,是吧!”他一詞一頓,刻意炫耀此刻愜意。
凌梓瞳臉上由於驚恐已經煞白,嘴上依舊不服軟:“還行,不就摔個粉身碎骨嗎?沒啥大不了……啊!”突然,她腳下失衡跌了下去,身子迅速的消失在餘經風等人的視線裡。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不怕死,所以跳下懸崖,她也知道死亡似乎無法避免,為了不再臨死時再受餘經風羞辱,她向後一倒就跌落懸崖,身子迅速下落的時候居然還能看見餘經風略微失望的神色。
‘老先生,你要照顧好自己,別想我了,我肢體破碎的樣子實在難看,你還是別看了!’凌梓瞳突然想到歸雲鶴,臉上居然掛上一絲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臨死之人該有的神采。
凌梓瞳掉下去時,有一個人忍不住流下眼淚,他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就是想哭。猛士劍費徵在長安郊外見到凌梓瞳第一眼時,就開始不由自主的常常想起這個乖張刻薄的女子。她的一眸一笑都會隨時出現在腦子裡,出現了就無法消失。他知道自己喜歡上這個仇家的女子,本不應該可就是無法割捨的想。他本以為,那天晚上她一定死了,心裡雖然疼痛了許久,但也還釋懷,也許這是個最好的結局了吧!可是,今天,這麼個活生生的人出現眼簾,光彩奪目,依舊明**人的凌梓瞳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內心著實狂喜了一陣。一直到凌梓瞳的身子掉下懸崖時,他的心也隨著一同掉下去了,摔了個粉碎。
費徵不敢稍有僭越,他看見過大師哥餘經風實在太多的殘忍無情的手段。以前那個俠義不苟言笑的大師哥似乎離他越來越遠,現在的這個人他早就不認得了。正因為這個人是他大師哥,他刻意的不與殺人魔王等同。可是刻意的不等同就不是了嗎?他不願去想,更不敢去想……
又是黑夜,寂靜無聲,似乎夜蟲也厭倦了這樣的百無聊賴。山澗深處,偶爾一兩聲鳥鳴,還在提醒這還是人間。
一個魁梧的影子順繩而下,快速到有些手忙腳亂。他是費徵,那個在酒店裡像歸雲鶴一樣喝酒的人。凌梓瞳由於對於他的好奇,而一路跟隨,由於這樣的好奇跟隨,而幾乎毀掉自己一生。她如果行事縝密一些,就不會靠得這麼近,就不會被發現了之後,她全神戒備一些又會怎樣?這也許誰也不會知曉,但是這樣的結果毀掉了幾個人幾乎一生,應該這幾個人都不會情願。
凌梓瞳掉落少室山懸崖,由於覺得必死,她本能地放棄了掙扎求生的本能,安靜等待死亡的來臨,而這樣的等待,恰巧不巧令她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她的身子放鬆到極致,碰到了任何阻礙她身子急速下墜的東西都恰巧不巧的並未產生反駁之力,也就是說,她的身子此刻就如同風中棉絮,水中浮萍一般,做到了極致的自然而然。急速下落令她很快昏厥,這樣的昏厥又恰巧閉住一口氣息,在她掉入水潭之後,可以順其自然的漂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