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個伸出頭探查螞蟻窩的人,螞蟻疑惑地看著觀察的人,而觀察的人亦全身貫注地盯著它們。
尤其是朱天舒嘴角逐漸浮起的笑容,差點沒把他魂兒都給嚇沒了。
難道這傢伙,是個十足的變態?
不,不是難道,我竟然還會有所懷疑,這個傢伙就是個變態!
他無比確認這一點。
沒有人在看到這副場景之後,還能笑得出來,但凡是個人,早就嚇得臉色蒼白,暈過去了。
朱天舒的表現太過迥異。
而在這個時候,這些初生的血蟲,開始有了動靜。
吸引它們的,是朱天舒先前滴落的那滴緋紅色的血液。
那滴血液頗有些與眾不同,沒有被擦布吸收,還是處於水滴形態,散發著黝黑昏暗的光澤。
所有的細小頭顱在同一時刻轉動,它們發現了血滴並被吸引著。
緊接著,產生了群體性的躁動!
一點一點衝破血痂,而後發瘋似的扭動身體,爬過那段只有手指長度的距離。
乾燥的擦布對於它們而言,就是刀山火海,瘦小如同蝌蚪般的紅色身軀在擦布上扭動片刻,便破碎死亡,不多時,這條路上就血跡斑斑。
但明顯,這條路還在延伸著。
最先甦醒的那些血蟲,成為了墊腳石,它們的身軀分裂、融化成一條血色的拇指長路,供給之後的血蟲,讓它們安然透過。
那滴血已經成為了瘋魔者的盛宴,對於它們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在漫長的跋涉之下,不斷死亡,而後分解,散發出點點腥臭味的氣體。
朱天舒早已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
他腦海裡忽然湧現出之前前往民安縣路上遇到的那批朝聖者的姿態,一步一叩首,膝蓋上全是點點血跡,而渾不自知。
現在,這些血蟲,比他們還要更加猛烈、瘋狂得多。
死亡在發酵,唯有衝破死亡、踩著別人軀體依舊前行的勇者,才有赴宴的資格!
這一看,又是一個時辰。
何氏壁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眼睛酸脹得厲害,而且長時間這麼專注的使用靈氣絲線,對他身體的負荷也是極大的。
他有些勉強的繼續看著,而朱天舒從一開始,身體就沒有動過。
他的模樣近乎痴迷,已經完全陷入到了這種場景之中。
這是朱天舒第一次有了跟血蟲如此接近的機會,而且這種行為並不需要付出多大的風險,對他而言,這場試驗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一個眨眼的失守,都是不能容忍的。
何氏壁忍不住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緩解一下脖頸處傳來的痠痛感。
他雖然是修煉者,但也經受不住長時間的精神折磨,看一眼便頭皮發麻,能夠看這麼久,完全是朱天舒給予的動力。
何氏壁忍不住瞧了一眼朱天舒,他那萬年不動的僵硬表情開始有了變化,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表情裡出現了一些別的東西。
有錯愕,有驚異,有失望,還有...恐慌!
何氏壁來不及放鬆自己,亦凝神看去。
瞬間,便呆立當場!
只剩下一個最瘦弱的血蟲,在長途跋涉之後,拖動瘦弱的軀體毫不猶豫的跳入了那滴緋紅血液之中。
而後鮮血瞬間沸騰,一息之間,它便充滿了活力,好似一條蛟龍,在那滴血液裡不斷地扭動自己的身軀,又彷彿乾癟的氣球,不斷充實壯大。
對於它而言,人血,才是真正的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