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是梁瀧
早春的寧南氣溫適中, 降水不均。
午後的陽光刺眼,風兒輕拂,圍欄邊的毛白楊生長茂盛, 青翠欲滴。遠邊灘塗遍佈青綠色野草,遠眺望去,天地灰濛遼闊。
零星幾個人行走在田梗邊, 他們年紀不等,有五十多歲的教授,也有二十出頭的學生, 背朝烈陽, 聚在田壟邊, 風吹日曬。
基地廠外, 一輛吉普車晃晃顛顛,捲起塵土。
“固定劑送來了。”
一個女孩跑去幫忙, 他們為了寧南市的土壤修複,黑天白夜泡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心懷理想,不畏苦寒酷暑。
洪松青親自指導:“喬青帶來的是矽酸鹽類固定劑, 可以穩定重金屬在土壤中的形態, 從而降低遷移性。”
他走到另一邊,指著平地:“需要修複的土壤被推平後,標註好縱橫網格,來你們看這裡。”
他提前測定類別和含水量, “18%30%較適宜,深度控制在150,以防萬一切記要檢查,偏差呢, 要控制在20,知道了嗎?”
“知道了。”
洪松青把剩下碾壓的工序留給他們,他到其他場內巡查,試驗田裡有些地方長出淺綠的小芽,有些依舊貧瘠。
他取了些河道土壤去做抗滲性檢驗,路上碰見汙染監測部門的張工。
“進度怎麼樣?”
“上午剛發現一組汙染源,移交給中心了,還好發現的及時,沒有造成大的損失。”
洪教授點頭,放下心,“那就好。”
“這次多虧你組的小邵,她盯了一宿。”
“邵蔻?”
“對呀,就是她。”張工表示出欣賞,“你這批送來的學生,屬她省心。監測,研究,修複,前後期她一個人能全包。”
洪教授笑的拍了下他肩:“我就這麼一個得意門生,你給我輕點使喚,基地那麼多人,別老指使人一小姑娘,聽著了沒。”
“聽著了,聽著了。”
洪教授再有兩年就六十了,頭發花白,最自豪的不過就是此時,他背起手笑著走了。
邵蔻在測試部忙到天亮才離開,食堂剛好開門,卷簾門半拉,她早上蘸醬吃完了兩個小花捲,喝著豆漿往回走,來到實驗廠,刷工牌進去,洗手戴上手套和護目鏡。
喬青穿著實驗服在測一塊新土樣品,邵蔻過去和他打了聲招呼,“一夜沒睡?”
“嗯,這個催的急,要趕著做出來。”烘幹箱的計時到了,他取出來幾只小鐵碗,在儀器上稱重,顯示58.25g,嘀咕說:“不夠。”
“哪裡的?”邵蔻脫下橡膠手套,“我有空,我現在去取。”
“金水態公園,林地,020的土層。”
邵蔻摘掉護目鏡,帶上工具就去。
喬青說完就心有悔意,他見邵蔻眼下烏青,想必也是一夜沒睡,再折騰過去,人不得累垮。
他抬頭看見外面漸升起的太陽,園區內清白一片,似有未散的晨霧。
光潔的玻璃上映出他的臉,一樣的倦容,熬大夜後有些腫脹。
邵蔻在天色大亮時回來,喬青做風幹,去雜,她研磨,過篩。兩人做事都不愛講話,試驗臺背對著,轉個身碰到。
他看見邵蔻手裡也拿著個擀麵杖,想起好笑的事情。
“怎麼了”
喬青說:“我小時候抓鬮,抓到的就是一個擀麵杖。我家裡開包子鋪,我爸媽想讓我出人頭地,就硬是不讓我學做包子,麵杖都不讓我碰。”
他把處理好的樣品儲存登記,挺了下腰,站直了,“結果我現在就在實驗室擀麵皮。”
邵蔻看了下手裡的土篩,“你別說,還真是像。”
“是啊,我每次進來都覺得小時候抓鬮可真準。”喬青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過來幫邵蔻,“你以前抓的什麼?”
“我沒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