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邵蔻氣息不穩,“挑盒最甜的。”
“好嘞。”
冷風卷著雨雪形成一道屏障,帶來刺骨的寒氣,刮到在掏錢結賬的邵蔻身邊,她冷的偏頭打噴嚏。
身邊來了個也買水果的男生,他步子又急又大,水窪在腳下濺起,邵蔻往旁邊避了避。
他年紀和她相仿,個頭高,黑色羽絨服,不怕冷似的敞懷,裡面是件普通的黑色薄衛衣。剃著過短的發,冷臉,身高加持,給人距離感,長腿往身邊一站,身材和長相具有顯而易見的優勢。
他在種類繁多的水果攤前挑選草莓,手裡拿著把深藍色雨傘,卻沒打,頭發和肩膀被雨雪打濕,殘留水漬。
有點奇怪的人,這是邵蔻對他的第一印象,她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從一卷紙幣裡掏出張十塊給老闆,急匆匆放回兜裡,沒發覺一張五十塊輕飄飄掉進水窪裡。
灰霾的天看不見邊際,無盡的雨點落下。她用手背擋在額前避雨。
梁瀧撿起她掉落的紙幣,轉頭的功夫,人已不見蹤影。
邵蔻回到店內,把草莓交給林韻,目送她離開。期間林韻的電話不斷,她彎腰上車,和滾滾尾氣一起消失在視線裡。
倆姐妹一言不發地站在屋簷下,各自仰頭看著墜下的水珠,誰都沒說話,時間靜的在流淌。
灰色的城市,灰色的霾,在不遠的地方走來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
梁瀧沒有撐傘,雙手插在口袋裡,扣著衛衣連體帽,寬大的帽簷遮住了眉眼。
兩個女孩都好奇的看著他,見他直朝她倆走來,最後停在一個人的面前。
雙胞胎說稀奇也不稀奇,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走在路上總會吸引來回頭率。
梁瀧走近,看到兩張一樣的面孔,似乎也愣了愣,抽手,掏出一張五十的紙幣,目光劃過離他最近的邵言,落到邵蔻的臉上:
“你掉的。”十七八歲的男生,聲音還有未褪的青澀。
邵蔻摸兜,這才知道自己掉錢了,說:“謝謝。”
她不多言,接過來,塞進衣兜。
梁瀧轉過身,闖破沉沉的陰霾,朝著與她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少年寬闊的背膀抵擋風雨,微微彎著,雙手插兜,在陰沉的天氣中顯得孤單堅毅,越走越遠,變成小小的一抹影兒。
她發現他手裡深藍色的傘不見了。
抵不過邵言八卦的眼神,邵蔻一句簡潔解釋帶過。
邵言不淡定了,接連怪叫:“神了神了。”
“什麼?”
邵蔻的眼裡水濛濛。
“他居然能認出來我們兩個。”邵言咂舌,又欽佩地看一眼男生走過的地方。
倆姐妹不說不笑時,如同一人,林韻都常常認錯,可那一面之緣的路人是毅然地站在邵蔻面前。
半晌,邵蔻才說:“嗯,神奇。”
“走吧。”童鳶扣上暖白外套的牛角扣,說:“我們回家。”
她雙膝一圈白色旗袍裙邊,隨著走路蕩出風情萬種的波痕。
再次經過西街七巷口,白楊老樹下的水果攤收了,破舊的灰牆灰瓦前立著把撐開的深藍色雨傘。
噼裡啪啦的雨點在傘面上廝殺打滾,敗將被踹下傘坡,滑入泥土,勝者在傘面稍作逗留,也大張旗鼓地躍下。
一隻三色花貓縮在下面,雨聲不歇,有人為它搭建避風所,它神情安逸,是戰況唯一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