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誠哽咽著:“叔叔,我有件事,要現在去做。如果我能回來,我一定帶你享福。如果我不能回來,叔叔你要好好活著!”這是第二個值得自己掉眼淚的人,至城萬分不捨。陸叔叔,我願你平安!
“我跟著你!”
男人堅決的語氣嚇了至誠一跳。
“不行!”
至誠決絕的態度也驚了男人。
看著男人惶然的眼神,至誠擦掉多情的眼淚,軟了口氣,前路難測,她絕不會帶他去冒險。
“這件事需要我一個去做,這是我自己的秘密。叔叔,真的不行!”
“真的不用我?”男人再三確認,如果說至誠現在只能依戀他,那他現在也只有至誠可以掛念了。
“不用!”至誠肯定地點頭,只為打消他這危險的念頭。現在他跟著這些人也許能好好活著,可跟著她,一線生機都渺茫。
男人沮喪的臉讓至誠心中無限傷感,她再也不敢看男人,徑直起身離開那個惡臭難當,卻是她現在最安心的地方。
她不敢回頭。她怕,一旦看見那張汙穢臉上的一丁點留戀,她就永遠隨波逐流,永無盡頭。
“小姑娘,你不能進城!”威風凜凜,盡忠職守的城門兩邊守城士兵雙刀交叉,攔下了這個因歷經多日苦難而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小女孩。
“我有重要事情想見王后,請各位叔叔幫幫忙,幫我傳達一聲吧!”
“小姑娘,少王后現在已經在為你們操著心了,你就耐心等著吧!”守衛緊緊握著手中鋥亮鋒利的佩刀,不耐煩的敷衍著。這兩天,這句話他們已經說了上百遍。而且,從這些人到了這裡開始,他們再也不敢收刀入鞘了。
至誠茫然無措,緊咬著下唇,努力平復自己內心的慌亂。
她想壯著膽子不管不顧推開守衛,然後迅速的跑進去。可是不能,他們不是吃素的,手裡的刀更是會喝血的。
而且,她也不能那樣莽撞。
人各不同,百人百樣。有人知足,有人感恩,自然也有人妄念,有人下三濫。
僅僅不過十來天,至誠就看到了許多不同的人的嘴臉。在逃難的路上,平常忠厚老實的人會搶劫;原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竟然低三下四的求一口水,半塊饅頭;一些平日裡經常自詡清高的,也會咽野菜裹腹。
到了這虞郡,更是熱鬧。有妄圖裝扮成義頌人混進城的,有撒潑打滾耍無賴想進去的,有些姑娘看著英俊點的男人非要給人家作婆娘的,也有人攔著那些穿戴鮮亮的,死活要給人家做工的;更甚,至誠還看見幾個賣孩子的,小傢伙都不大,被父母拉著可憐巴巴的跪在路邊上,還有兩個甚至尚在襁褓中。
她知道這些人只不過都是想好好活著。所以,她不會看不起他們,更也不會譴責他們。畢竟,只有活著,才可以再說別的東西。求生,是人的本能。
但是,那種法子她不會用。因為,那把臉面丟光不說,效果也甚微。
至誠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好孩子,相對於大多數同齡人來說,她只是比較聰明,懂禮貌,有眼力見兒而已!
她討好的對著守衛們笑道:“叔叔,我知道少王后忙,我也不想添亂的……”
在看著那些守衛的表情由厭煩轉為欣慰之後,至誠“不經意的”往前稍稍抬了一下胳膊,那沾滿髒汙的手臂立刻出現一道皮肉外翻的細長口子,溼滑的血液混合著髒汙滑下手臂,頃刻間,地下一小片血汙。
“唉唉唉,怎麼回事?”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找個大夫啊!”
“……”
少王后很重視這些“骯髒噁心”的人,如果是她硬闖城門,就是殺了她都沒事。可現在人家好好的說話,這給弄這麼大個口子,要是少王后知道怪罪下來,他們一定吃不了兜著走。守城士兵除了兩個還在堅守崗位的,其他全部亂作一團。
至誠心中欣喜,面上卻是十分疼痛的模樣。從小很少受傷,這麼大的傷口,她也確實很疼。眉頭緊緊縮在一起,眼花一簇簇往下掉,聲音打顫,“好疼……”
“還找什麼大夫?這小胳膊小腿的,趕緊帶著她去,回頭再給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