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剛走離開,保姆張阿姨就一臉瞧不上的樣子跟白水元嘀咕:“白總,哪有這麼年輕的醫生?別病沒治好,再給老太太整嚴重了,還是我去廟裡請個師父來吧。福源寺的大和尚很靈驗的,也不貴。”
“讓他試試吧。”
白水元和張阿姨想的一樣,這麼年輕的小夥子能有什麼本事,不過心裡諮詢這種事不像吃藥,最多是吃不好,反正吃不壞。
人是女兒介紹來的,作為家長,他更看重的是白珂這份孝心,這種東西培養尚且要花很大的心思和功夫,孩子自己有孝心,這是好事,做家長的怎麼好打擊呢。
院子裡陽光下,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太太,很安詳的靠在靠椅上,雖然滿臉的皺紋,面板也已經鬆弛,可是從搭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和五官輪廓,依舊能隱隱看出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想必幾十年前,這也是一位優雅綽約的時代女性。
不過,老人的臉上,幾絲兒淡淡的黑氣也十分的顯眼。
“看來我是招黑體質……”陳鋒嘀咕。
“什麼意思?”陪同而來的白珂問。
“沒什麼意思。”陳鋒的意思是,自從接管食心齋以來,好像自己走到哪,都能遇到有心魔。
不管了,既然是魔氣,那就是自己的業務範圍,擼起袖子準備開幹。
“老人家您好。”陳鋒跟上去,對老太太點頭微笑,然後從白珂手裡接過乾乾淨淨的毛巾擦了擦手。
今天的角色扮演是多重的,在白家父女面前,是心理諮詢師;
在老太太面前,是中醫學院的年輕按摩師。
老太太露出慈祥笑容:“你好,辛苦你了,最近偶爾是會有些頭暈,哎人老了,哪哪都是毛病,讓孩子們跟著後面擔心受累。”
“老人家,兒孫孝順,您有福氣哦。”
陳鋒站在老太太身後,輕輕的按摩她的太陽穴。
今天的三個身份,其實都是真的,有個當護士長的姑媽,陳鋒很多才多藝,什麼摸脈、簡單包紮止血、按摩推拿、正骨、養生……多少都會點。
要不是姑父嚴詞拒絕,他甚至在高二那年就能學會針灸。
一上手,老太太就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很舒服享受的表情。
“老人家,家裡平時就您和保姆阿姨在家啊?”陳鋒隨口聊著一些套路話,一邊不動聲色把手指朝老太太眉心接近。
“是啊,孩子們都忙,白珂又要上班,我年紀大了,幫不上他們什麼,盡給他們添負擔了。”老太太說。
“奶奶,誰說你給我們添負擔了,人家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就是我們家的大寶貝。”白珂蹲在老太太腳邊笑吟吟的說。
“這孩子,盡哄我。”
老太太虛虛舉起手,作勢欲打,最後輕輕放下手,揉了揉白珂的腦袋,滿臉的溺愛。
藉著老太太和白珂四目相對,進行家庭溫情交流分神的機會,陳鋒手指已經順勢挪到了老太太的眉心,輕輕朝下一按。
耳邊響起老人的聲音。
‘老頭子,你回來了怎麼不可能見我一面呢?’
‘老頭子,我知道你回來了,還是那樣子,就喜歡喝茶,大半夜抱著茶壺在院子裡……’
‘你出來見我一面,你放心吧,我不怕,我也不和孩子們說,不會嚇著他們。’
‘老頭子,你是不是在下面有人了啊,為什麼不肯出來見我呢?’
甜絲絲的味道瀰漫在嘴裡,像是吃了一口水蜜桃,甜而不膩,沁人心脾。
愛情的本質僅僅是腦垂體分泌出的激素,
對於戀愛中的人而言,這種激素很容易就被新產生的激素所掩蓋,所謂愛一輩子這種話聽聽就好;對於大多數家庭而言,這種激素很快會轉變成人類社會的道德規範,比如‘責任義務’之類,以及人天性中的親密關係需求,比如親情。
但是,世界上並非沒有真正持久的愛情,或許不會那麼濃烈,但更加醇厚。
天長地久,此情不渝,即是一文不值的鬼話,也是比金子還珍貴的真實存在。
愛和恨,都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