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頗有點“放學別走!”的味道。
是啊,他還沒割皮,怎麼能讓這兩邪魔外道輕易離開牙!
裡面應該就是那門主了。
先料理了大的,再來料理小的,總之一個都不能少。
眼前的這座殿宇並不如何恢弘,和普通屋舍沒多大區別。
可一進去,段雲就看到一隻身寬體胖的彩色雕塑杵在那裡。
這是一個人形事物,一張臉看起來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可一根紅鼻子卻極長,近乎到了腳踝位置。
這慈眉善目和紅鼻子一結合,顯得既莊嚴又邪異,看起來既像是慈善的菩薩,又像是邪惡的煞神。
這是雷公老母的雕塑?
段雲繼續往內走,便看到了一個身著綠裙的雙馬尾女子。
她正面向著一尊等人高的紅鼻子神像。
這神像應該也是雷公老母,只是臉卻用紅布纏著。
她背對著段雲,沒有轉身,於是段雲只能看到她一個背影。
老實說,這雷公老母門的門主是個雙馬尾女人,著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段雲神情已變得凝重。
這女人站在那裡,頭頂的鐵笛很長,跟兩根避雷針一樣,並且整個人處於一種很空的狀態。
所謂“空”,就是“虛無”,於是段雲一時如面對一道深淵,竟難以看清她的深淺。
“本座半生聽雷,雷公老母曾教誨我,這人間太過狹隘,需更寬容以待。”
雙馬尾女人背對著他,輕輕說道。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給人一種聲音是從雲端飄下來的錯覺,彷彿是神靈傳下口諭,顯得莊嚴且神秘。
段雲聽著這句話,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老母曾說過,人從出生開始,就該由他自己決定性別,即便是陽身,她自認是女人,便是女人,即便是陰身,她自認是男人,便是男人。
世間不該對其看法有任何歧視,歧視便是罪惡。”
“你身負刀劍,渾身劍意綿厚,想必就是那‘段老魔’。你殺我門人長老,本座未曾追究,便是因你雌墮有功,能讓世間寬容。
本座早已深研,這人間的性別可有百種之多。”
段雲挑眉道:“雷州有大澡堂,男女涇渭分明,那在你眼中,如果自認男兒身的女人去了澡堂,該進男池還是女池?”
“當然是女池,她自認女子,便是女子,即便長著陽根。”
“那如果女池的女子不願呢?”段雲問道。
“那她們便是罪!不寬容之罪!”
“老母又曾說過,這世上也該無美醜之分,醜陋不該低賤,俊美不該特權!”
段雲額頭青筋浮現,說道:“可這小雷城中,明明是俊美者低賤,醜陋者四處欺辱。”
“那是因為俊美者本就有罪!老母曾說,古往今來,俊美者享受了太多便利和特權,如果這世上沒有俊美之人,那尋常人和醜陋者皆可獲得巨大幸福。”
“他們本就是來贖罪的!”
說著,雙馬尾女子雙手一揚,轉過了身子。
這一刻,段雲近乎窒息。
女子面板白裡夾黑,鼻子扁平,嘴唇厚實如腸且外翻,露出泛黃牙齒,一雙眼睛看過來時,透露出猥瑣和淫邪的意味。
段雲從未想到,一個打扮得如此漂亮的雙馬尾女人,會看起來如一隻母猩猩。
不,把她和母猩猩放在一起比較,那是對母猩猩的侮辱。
段雲忍不住爆粗口道:“你他孃的確定這話是老母說的,不是你公報私仇?”
“放肆!本座只希望這人間遍佈寬容,人們再無性別、容顏之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