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扣錢就得死?大人這番話還真是獨特呀,著實讓下官聞所未聞。”
李運不解地問道,不克扣錢財就得死,這是什麼道理?就算李運有著兩個腦袋也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陶源本不願多說什麼,可誰讓他跟李運談得來呢?不然的話,也不會將他留下喝酒。
“你既然追問了,那我跟你交個底,反正這也不算什麼秘密。”陶源說道。
“洗耳恭聽。”
原來,每年從朝廷撥付的銀兩中,當地官員都會從中剋扣一部分,經由層層盤剝,最後用於百姓身上的錢財實在是少之又少。
諸如今年李運到手的賑災款是四萬兩,這些年已經是不少了,往年臨淄縣都是三萬兩。
而被剋扣的賑災款中,小部分用於修建衙門,比如:衙門的轎子老舊需要換,衙門的門面破了又需要換。
總而言之,用四個字形容:修繕門面。這一切的一切總不能從官員身上出錢吧?所以,他們就會想辦法從朝廷哪裡剋扣銀兩。
如此倒也不算什麼,除卻這些,各地官員相互賄賂的錢也是從中獲利,說的簡單些,就是貪贓。
然而,就算給他們再大的膽子也是不敢全部貪了,單說臨城賑災款中剩下的三十五萬兩,所有人加起來也挺多貪墨十五萬兩,可剩下的二十萬兩呢?
既不存入府庫,又沒有花在百姓身上,難道就這麼神奇的消失了不成?
看出了李運的疑問,陶源笑著解釋道:“這便是我剛才與你說的,不扣錢就得死,若我們不將錢扣下來,死的就是我們。”
“大人乃臨城太守,一城知府,何人敢殺你?”
陶源苦笑說:“太守算個屁,我上面還有節度使,節度使上面還有王公貴族,在他們面前,我等不過連螻蟻都不是,想要殺死一個太守,不過就是彈指之間。”
言語至此,李運算是聽明白了,剩下的二十萬兩全部被孝敬給了朝廷的王公貴族。
“真是諷刺,朝廷用來賑濟百姓的錢財,到了最後竟然又回到了朝廷?”李運冷笑道。
難怪朝廷那些王公貴族富的流油,李運還納悶他們哪來這麼多錢?合著都是盤剝老百姓的,真是一群畜生王八蛋。
“自古皆如此,林大人不必生氣,我等初入官場,亦曾如你這般憤慨,可到頭來又如何呢?胳膊終究是拗不過大腿的。”其中一位縣令說道。
在場的好些人,那個人不曾年輕過?那人又不曾熱血過?可到頭來又怎樣呢?面對深不見底的官場,除卻同流合汙便是身首異處。
若他們不按照上面大人物交代下來的做,那麼死的就是他們。
想當初那番豪言壯志,為民請願的心緒早已被死亡的恐懼支配,為了活下去,便只能照做。
這就是官場,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為官之道。
“大人,下官還有一問,請您答疑解惑?”李運又開口問道。
“你可是想問,這錢到底歸入誰家的口袋?”
陶源之說,恰是當年他與頂頭上司的問題,事情說至此,人的好奇心總是不免被勾起來,打破砂鍋問到底,乃是人之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