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化形的巨龜顱首高昂,冷語道:“何人許你立足與我對言?”
玄衣督郵聽聞此言,忙將頭顱低垂,四肢彎曲,跪坐下,卑聲道:“罪人不敢……”
少頃過後,玄衣督郵眼見地面石板上緩緩飄過一陣輕煙,先前巨龜所在處,壓迫不再,轉而有一道稚嫩童聲傳來:
“兄長……”
……
中年男子數度變幻模樣,皆是玄衣督郵熟識之人,如此過了三刻,不知他是將與玄衣督郵相識的形態變幻完了,亦或是他覺得沒勁了,便換作初入謫仙樓時的那副模樣,拾起桌面碗茶,一飲而盡,而後淡然道:
“時隔萬載,再見故人,感覺如何?”
此刻玄衣督郵百感交雜,正竭力平定心神,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明面一直變幻模樣,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讓你煙管中的煙漫布於層間,好施展煙霞魑魅吧。”
“不得不承認,汝幻術修為,饒是本座專精於此道,又自詡心性堅定若頑石,亦深陷其中,難以找尋出端倪,你……究竟是何人!”
中年男子聞言撇了撇嘴,並未再做隱瞞,反倒是大方承認道:“能看出這些還算你有點本事,真真假假,皆為虛幻,又豈是你這老王八能參悟的。”
玄衣督郵並未因他言語生怒,而是繼續分析道:“你既然能知曉本座萬載前故人面貌,自然非當世之人,然彼一世代中,能瞞過老夫的幻術,除吾主外唯有一人……”
言至此處,玄衣督郵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恐怖的想法,瞳孔猛然擴散,言語亦變得急促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早該死了才對,可又有誰能有這般幻術修為,莫非,莫非你真是……”
就當玄衣督郵將念出那萬年前令無數人生畏的名字時,中年男子食指搭上唇間,擺出噤聲的手勢,譏笑道:
“噓!”
“別再說了,從你嘴裡聽來我的名字,可是要做好多晚噩夢的。”
玄衣督郵還欲張口叫出那名字,可不論他嗓間如何使力,卻始終是張口無聲,但當他換上別的話時卻又都吐字如常。
“……,當真是你!”
故此玄衣督郵心中更加篤定了中年男子的身份,過往仇怨一股腦得湧上心頭,激得它雙目赤紅,切齒作響,怒罵道:
“鼠祟小兒,你騙得老夫好苦,可惱!可怒!”
“兒郎們!”
隨玄衣督郵一聲呼喊,其背上數以百計的人臉張開眼來,齊聲應道:“在!”
“誅殺眼前人!”
“諾!”齊聲應諾下,玄衣督郵背上人臉皆化作流光飛出,而後凝實為一道道形態各異的人身,手中各持兵刃,聲勢滔天,一時間肅殺之氣漫布於層間。
面對如此陣勢,卻見那中年男子仍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模樣,一手轉玩著手中煙管,一手衝著眾人勾了勾指頭,淡然道:
“來吧,讓我見識見識,一群當狗的能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