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李羽霜雙目血紅,眉頭緊鎖,如墨的青絲中生出幾縷白髮,一遍又一遍的在這長廊間遊走,找尋著破解之法。
姒夢青喰與忒浮亞坐靠在長廊拐角處,兩人膚色蠟黃,消瘦得面頰凹陷了進去,腹中不時傳來聲響,合著雙眼,強迫自己入眠。
泣難釋子此刻結跏趺坐,雙手合十,鬚髮打綹,身上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口中誦經喃喃。
眾人常困於謫仙樓中,莫要說食糧,就連姒夢青喰儲備的蠱藥也早被幾人分食完了,當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幽閉的空間,無時不刻的下墜感,亦折磨得人心生怨怒。
“釋子,你他孃的能別唸了嗎!”姒夢青喰起身怒罵道。
她身後的忒浮亞抬起無力的手,拉住前者臂彎,勸道:“青喰,別吵。”
姒夢青喰並未理會忒浮亞,繼續罵道:“成天就知道唸叨你那破經文,真要到死了的時候,會有神佛來救你嘛!”
捱了辱罵,卻見泣難釋子仍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緩緩說道:“生離死別各循因果,皆為定數。”
“定數,定個狗屁!老孃就不信這破陣法能把老孃困到死!”
姒夢青喰她凝定心神,正欲動用演武強行破陣,氣血湧動間,卻突感腳上一陣痠軟,再難站立,而後重重跌坐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唉。”泣難釋子輕嘆一聲,站起身來,而後抱起姒夢青喰,將她放到一處有靠扶的地方躺下。
“釋子,青喰她性子急,您別在意。”忒浮亞苦笑道。
“無妨。”泣難釋子衝忒浮亞淺笑道。可當他轉過身時,面上笑容凝固,轉而變為陰鬱,朝著李羽霜踱步的方向,心中暗道:
“不知道長能否破除此間幻陣,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
謫仙樓頂層
江鶴珏的那蒼老的聲音響起:“玄衣督郵,那幾個娃兒已在坤陣中困了三十二日了。”
“等。”
玄衣督郵此刻手持一長柄金制火筴,往桌上銅爐中添置燃碳,而後將盛了過半水的銅釜坐於其上,靜候水沸。
江鶴珏瞧他那漫不經心的模樣,便出言提醒道:“我看那幾個娃兒已經快沒命了,這再不動手的話,恐怕……”
然而他話音未落,玄衣督郵眉頭一皺,江鶴珏那蒼老的聲線便轉換為悽慘的叫喊,似是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啊!啊……”
半刻過後,玄衣督郵眉頭逐漸舒展開來,似是出夠了氣,冷冷的說道:“無需你多嘴!我說過……等。”
“是,小的僭越,多謝玄衣督郵輕罰。”
此句過後,江鶴珏虛弱近乎不可聞的聲音未再有傳來,謫仙樓頂層歸於平靜,只留下,沸水的翻滾聲,與窗外沙沙的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