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漢子走至接引香客的胖瘦沙彌面前,用他那如山虎般的嗓音問道:“這兩日,成道山門人可有來過你問心禪院?”
胖沙彌惠成見這蓑衣漢子著裝怪異,不似良善之輩,本欲搪塞過去,卻未曾料想他身旁的瘦沙彌先行說道:“施主問的可是李羽霜道長。”
“是他。”其實先前蓑衣漢子並不知曉李羽霜姓名,也就順著瘦沙彌所講的應道。
“李羽霜道長是來禪院見過住持,可昨晚就離開了。”瘦沙彌說道。
“他去向何處?”蓑衣漢子追問道。
“那我可不知,李羽霜道長走時駕馭著一輛銅車,一眨眼人就不見了。”瘦沙彌自幼長於問心禪院,平日裡除了師兄弟與住持,也就是香客見得多,香客又大多都是良善之人,也就不知人心險惡,蓑衣漢子一問,他便將知道的和盤托出。
蓑衣漢子聽聞瘦沙彌不知李羽霜去向,也不願多做耽擱,徑直就朝禪院內走出。胖沙彌望向他的背影,一陣沒來由的心悸湧現。
“但願是我的錯覺吧。”胖沙彌惠成喃喃道。
蓑衣漢子一路穿行,正欲走出大雄寶殿時,被一藍衣僧人攔下。
“施主,殿後非香火之地,您非本禪院中人,是進不得的。”
蓑衣漢子有事在身,不願理他,徑直向殿後走去。
“施主,不可。”藍衣僧人小跑蓑衣漢子身前,高舉雙手,意圖將他攔下。
蓑衣漢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斗笠之下的雙眸中怒意漸盛。
一拳揮出,那藍衣僧人連拳影都未曾看清,便已碎成一團肉泥。
沒了妨礙,蓑衣漢子踏出大雄寶殿,一路走到法堂前。猛地推開堂門,徑直走到律諾法師身前,斗笠下一雙虎目死死盯著律諾法師的面龐。
“我說今日怎麼總嗅到一股臭味,原來是你這茅廁裡的石頭不請自來。”律諾法師面露笑意,但言語間卻是有絲不屑。
“近日你這可是來了個道士。”蓑衣漢子冷聲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律諾法師笑道。
“我念你是前輩,這才對你客氣些,說出他的行蹤,否則我今日屠光你這問心禪院。”蓑衣漢子厲聲喝道。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這等嗜殺之人,若不生前積些福報,死後墮入無間地獄,悔之晚矣。“律諾法師眉眼間滿是厭惡之色,卻故作惋惜狀的說道。
“莫要與我講那些廢話!”蓑衣男子猛地踏前一步,虎爪般的手掌鉗制住律諾法師脖頸,如同餓虎撲鷹般將他舉起。
“我是該叫你藍天狩,還是狻猊呢?你這踏天宮的叛徒!”蓑衣漢子玩味的說道。
“如若可以,我倒是希望你稱我為律諾法師。”律諾法師雖受制於人,卻仍是調笑道。
“給臉不要臉!”蓑衣漢子見他這般無所謂的模樣,心中一股怒火湧現,手上勁力陡然加重了幾分。
“咳咳。”律諾法師呼吸不暢,漲得他滿面通紅,面容也不復先前那般肆意,而是流露出驚恐之色,急忙喝止道:“霸下,別,我將他的行蹤告訴你”
“嗯。”那蓑衣男子應了一聲。
“你這一手鉗的我快講不出話來了,你且離我近些,我講與你聽。”律諾法師虛弱的說道。
此時的律諾法師在霸下的眼中與待宰羔羊無異,也就沒了防備之心,手上力道鬆了幾分,側耳過去。
“霸下,我告訴你,你真是……蠢得沒救了。呸!”
律諾法師一口血水吐在霸下臉上,心中頓感暢快,不禁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找死。”霸下當真是被律諾法師此舉激怒,手上也沒了輕重,用力一鉗,後者頸骨碎裂,終是沒了生機。
霸下抄起牆邊油燈,將地上蒲團點燃,便隨著火焰燃起的,還有他那滿是血漬的嘴角。
“藍天狩,能看你這喜煙催火的狻猊死在小小燭火之下,還真是人生一大趣事。”
這焰苗越燃越高,越燃越旺,在一片橙紅之中,霸下目睹著藍天狩的屍首化為飛灰。
焰浪燃起霸下的蓑衣與斗笠,然而他卻毫不在乎,仍是死死的盯著藍天狩,連眼都不願眨。
蓑衣燃盡,一件玄黑色的大氅,終是現出了它本來面目。龜首,蛇頸,黿爪,身負無字碑,酡紅色的紋繡。
他是踏天宮九龍子——霸下。